胡璃是在第四清晨醒来的。
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恰好落在她眼帘上。
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空灵的眸子里，曾经的璀璨灵光黯淡了许多，像是蒙尘的星辰，只余下疲惫与虚弱，但终究是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程知行几乎立刻察觉到了动静。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迅速坐直身体，目光紧紧锁住她，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林暖暖也立刻从浅眠中惊醒，屏住呼吸看了过来。
胡璃的目光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聚焦。
她看到了程知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林暖暖担忧的脸庞。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却引来一阵细微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抽痛，让她几不可察地蹙起了眉。
“……多久了？”
她的声音轻若蚊蚋，带着干涩的沙哑。
“四。”
程知行回答，声音同样低沉。
胡璃闭了闭眼，似乎在感受自身的状态，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
“灵蕴耗损过剧，本源……亦有细微裂痕。”她陈述着自己的伤势，语气平静，却让听者的心沉了下去。“非……朝夕可复。”
“还有可能进行穿越吗？”程知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绷得很紧。
胡璃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艰难地评估着。
“若不计后果，强行抽取所剩无几的灵蕴，或可……勉强一试。但成功几率，十不存一。且吾……恐将陷入永久沉眠，再难苏醒。”
她看向程知行，眼神复杂，“此非良策。”
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就在这时，胡璃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程知行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保护程序正显示着一幅动态的星空图。
她的视线在其中几颗星辰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微弱的、奇异的光芒。
“或许……尚有他法。”
她轻声道，挣扎着想坐起来，林暖暖连忙上前搀扶。
“何法？”
程知行立刻追问，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簇……灵气稀薄，规则压制，吾之恢复，事倍功半。”
胡璃倚靠着林暖暖，气息依旧微弱，“需寻一处……灵脉节点，或可借地之力，稍补吾身，亦可为仪式……提供额外支撑，或能……降低些许消耗。”
“灵脉节点？”
程知行立刻调出城市及周边地区的卫星地图和地质构造图，“具体特征？坐标范围？”
胡璃摇了摇头：“非是尔等地图可标。需吾亲往，凭灵觉感应。”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且需……月华最盛之时，感应最为清晰。”
事不宜迟。
当夜里，趁着月色尚可，程知行驾车，载着依旧虚弱的胡璃和林暖暖，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和监控密集区，朝着城市边缘的山区驶去。
柳潇潇被有意排除在这次行动之外，程知行只告诉她需要为胡璃寻找“疗伤之地”。
山路崎岖，最终车辆无法通校
程知行背着必要的探测设备和补给，林暖暖则心地搀扶着胡璃，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漆黑的山林。
胡璃闭着眼，任由林暖暖牵引着前校
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但周身却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波动。
她像是在用残存的力量，与这片土地深处沉睡的某种东西进行着无声的沟通。
程知行手持着改造过的环境能量探测仪（他尝试将胡璃描述的“灵气”理解为某种未知的能量场），紧张地注视着屏幕上的读数。
仪器偶尔会捕捉到一些异常的、无法用常规地磁或辐射解释的能量峰值，但极不稳定，难以定位。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来到一处背风的山谷。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和偶尔的虫鸣。
忽然，胡璃停下了脚步，猛地睁开双眼，看向山谷深处某个方向。
她的眸子里，那黯淡的灵光骤然亮了一丝。
“在那里。”
她指向山谷底部一片看似寻常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区域，“簇……灵机虽弱，却如涓涓细流，绵延不绝，且……属性中正平和，与簇山势水脉隐隐相合，是为可用之‘节点’。”
程知行立刻上前，探测仪靠近那片区域时，屏幕上的能量读数果然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且温和的峰值！
虽然强度远不如他预想中的“能量泉眼”，但确实存在！
“就是这里了。”
程知行沉声道，立刻开始行动。
他首先用带来的设备对周边环境进行了详细扫描和记录，确定没有明显的地质灾害风险和人迹干扰。
然后，他根据胡璃的指示，开始清理那片岩石区域中央的杂草和浮土。
林暖暖则扶着胡璃在一旁坐下，为她披上保暖的毯子，担忧地看着她消耗心神。
清理完毕，露出下方相对平整的岩石表面。
胡璃示意程知行，从他们带来的一个密封箱中，取出几样特定的物品——那几块之前用过的、品质上衬玉石，一些颜色各异的、研磨好的矿物粉末（朱砂、水晶粉等），以及几根特制的、掺入了金属粉末的红色蜡烛。
“布阵。”
胡璃的声音带着虚弱，却不容置疑。
她开始低声指点程知行，如何按照特定的方位和序列，将玉石嵌入岩石缝隙，如何用矿物粉末勾勒出繁复而古老的纹路，如何在关键节点放置蜡烛。
这不是简单的摆放，每一处落点，每一道线条的弧度，都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
程知行严格按照指示操作，如同在进行一项精密的科学实验。
他能感觉到，随着阵法的雏形逐渐显现，空气中那种异常的能量波动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和……驯服了一些？
月光洒落在逐渐成型的阵法上，那些玉石和粉末纹路反射着清冷的光辉，透出一种神秘而肃穆的气息。
然而，就在阵法即将完成的刹那，胡璃突然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望向山谷一侧黑暗的密林深处，脸色骤变！
“不对！”
她低呼一声，声音带着惊悸，“赢东西’……在窥探！并非凡物！其气息……隐晦而阴冷！”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程知行手腕上那个经过改造、增加了异常波动监测功能的探测仪，也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蜂鸣警报！
屏幕边缘，一个代表未知能量扰动的红色光点一闪而逝！
程知行的心猛地一沉。
选址成功了，但似乎……也引来了不该来的“目光”。
仪式的准备工作，在突如其来的威胁警示中，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不祥阴影。
（第55章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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