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相！奉旨屠城的竟是官？
黑风谷外，坠星媚临时营地里一片死寂。
篝火在风里响着，但驱不散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活着的一百多号人，都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饶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瞟向营地中间那个人。
赖劫生。
这个不久前还被他们瞧不起的青年，正盘腿坐着。他身上刚换的干净儒衫在火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再没人敢看他。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左眼金光和右眼墨色还没完全褪去，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混在一起，形成一股让人心慌的压力。
他的右手上，飘着一个拳头大的光团，光团在不停的扭曲挣扎。
那是墨时的残魂。
这位不久前的凝丹境高手，现在没了半点强者的尊严，光团扭曲挣扎，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他能感觉到，赖劫生那双眼睛里藏着的力量，能让他魂飞魄散一万次。
江玄站在不远处，手里的白玉折扇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他死死盯着赖劫生，眼神变幻不定，震惊、忌惮、茫然，种种情绪混在一起，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其中还藏着一丝羡慕。
他出身云上的大世家，见过的才妖孽数不胜数，但没一个像赖劫生这样的。完全不讲道理，硬生生的在绝境里杀出了一条活路。
这种不要命的疯劲，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的所有认知。
另一边，柳薷艳懒洋洋的靠在一辆战车上，一双媚眼在赖劫生和江玄身上来回看。她不像江玄想的那么多，她只信强者。
赖劫生越强，越疯，她就越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只不过，这份强大里透出的冷酷，让她这个三途会的主事都感觉后背一凉。
赖劫生慢慢睁开眼，无视了周围的目光，只是低头看着手心那团抖个不停的残魂。
“官府，是什么？”
他问出了墨时自爆前，唯一让他起了兴趣的问题。
墨时的残魂剧烈的抖了一下，本能的想要抗拒。
“我不知道……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赖劫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们在黑风谷炼化沐沉统领他们时，给过他们痛快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江玄和柳薷艳却同时感觉后背发凉。他们知道，这位新盟主，要开始算账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己了。”
赖劫生不再废话，左手捏了个古怪的法诀，丹田里那枚刚形成的暗金色劫莲金丹微微一震。
劫生经的禁术，神魂研磨。
一股带着吞噬和分解力量的真元，瞬间裹住了墨时的残魂。
这可不是普通的搜魂。搜魂只是读取记忆，而神魂研磨，是把对方的神魂当成大补药，一点点嚼碎了吞掉！
“啊——！”
墨时的残魂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那痛苦却像是直接在众人脑子里炸开。
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的剥离。那些他珍视的、见不得光的过去，都化作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赖劫生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墨时的一生在眼前流淌。
他看到了墨时平庸的童年和不甘。
看到了他为求力量背叛师门，投入万劫门的狠辣。
看到了他在血腥门派里，如何踩着同门的尸骨向上爬。
也看到了他当上坠星原分舵主后，手握大权、视众生为蝼蚁的得意。
这些杂乱的记忆，对赖劫生没什么用。他冷漠的提取出有用信息，顺手将那些负面情绪垃圾，喂给沥田里那朵刚开的劫海青莲。
青莲的莲瓣晃了晃，似乎对这种养料很满意。
突然，赖劫生动作一顿。
一段完全不同的记忆被他吞了进来。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间。
没有，没有地，周围全是纯粹又神圣的星光。空气里飘着宏大的音乐，好像是从世界本源传来，谁到了这里都会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在这片空间的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全身都被一层道的光辉笼罩，看不清长相，也分不出男女。他便是法则，便是秩序，便是那高高在上的。
记忆里，墨时跪在这身影面前，姿态谦卑到了骨子里，连头都不敢抬。
那个被光笼罩的身影，慢慢的伸出手。其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就是铭刻于世界底层的规则本身。
“墨时。”
“属下在！”
“这是坠星原未来百年星轨图，”那只发光的手往前一递，一份用星光做的卷轴飘到墨时面前，“星轨偏离是注定的，这是数。但是，偏离的幅度太大了，超出了控制。”
“属下愚钝。”
“你们万劫门，修的是劫道，不在秩序之内，正好，可以替道办些脏活。”
那个声音依旧冰冷又宏大。
“本座给你官的权力，保你们在坠星原做事。你必须尽快收集七座城池的生灵和地脉之劫，炼成万劫道丹。丹药练成后，交给我。这丹药，将用来填补星轨偏离的裂缝，也就是……”
“以劫养劫，修正轨。”
赖劫生将这段记忆在脑中反复回放，确认每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他慢慢的抬起头，那双一金一黑的异瞳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荒唐又冰冷的嘲讽。
他终于，全都明白了。
什么邪魔外道，什么逆行事。
搞了半，万劫门在坠星原干的那些脏活，不管是屠城还是炼化地脉，压根就不是造反。
他们，是在奉旨办事！
他们是得了官府的授权，来替道干脏活的刽子手！
那些自称道化身、秩序守护者的官，为了保持自己所谓的干净，不沾一点因果，竟然扶植了万劫门这种邪教，当他们的黑手套！
正义的化身，竟是邪恶的源头。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恶心、更好笑的笑话吗？
“噗嗤……”
一直盯着赖劫生的柳薷艳，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却像被掐住了脖子。她看着赖劫生脸上的嘲讽，瞬间猜到了什么，妖媚的脸蛋血色尽褪。
而江玄，则如遭雷击，身体猛的一晃，脸色煞白。
他虽然听不到那段记忆，但赖劫生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嘲弄整个秩序的冰冷恶意，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那个道公正、秩序井然的世界，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官……好一个官府……”
赖劫生低声自语，手上的神魂研磨之力猛的加大。他要挖出更多！那个官是谁？属于哪一派？还有多少类似的交易？
就在他快要挖到更深秘密的时候，那团被折磨得快要消散的墨时残魂，好像触发了最后的禁制，猛的爆发出最后一丝清醒！
“没用的……没用的！”
一道尖锐的灵魂尖啸，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开！
“我的魂魄上有那位大人赐下的官刻印！你对我搜魂的时候……他……他已经知道了！”
“你完了！你们所有人都完了！你们得罪了真正的！等着吧！谴……马上就来了！哈哈……”
话音未落，赖劫生猛的皱起眉头。
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视线，跨越了无尽空间，瞬间锁定了自己！
那道目光没有停留，只是一扫而过，便消失无踪。
但光是这一眼，就让赖劫生浑身汗毛倒竖，刚凝结的金丹都停滞了一瞬！
他手心里的墨时残魂，在发出最后的诅咒后，彻底失去所有信息，化作一缕纯粹的能量，被劫海青莲吸收干净。
警报已经发出。
猎人收到了消息。
这场刚刚结束的血战，似乎……只是为了一场更可怕的猎杀，拉开了序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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