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后的荒原,满目疮痍。
焦黑的土地还在冒着热气,与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烤肉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生与死。
在这片修罗场的边缘,呼延豹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那顶象征着单于威严的纯金狼盔早已不知去向,披头散发,满脸都是黑灰和干涸的血迹。
他胯下的战马也被流弹划伤,正在不安地打着响鼻。
但他依然挺直了脊梁。
“长生的子孙们!”
呼延豹策马在残存的阵列前狂奔,手中的弯刀指着那座依旧巍峨的苍龙之脊,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绝望的悲壮:
“周人用了妖法!他们召唤了恶鬼!但这吓不倒真正的草原勇士!”
“我们没有退路了!向后退,是耻辱的饿死;向前冲,哪怕死在路上,灵魂也能回归狼山,享受永恒的荣耀!”
他猛地勒住战马,马蹄高高扬起,如同一尊末路的战神:
“谁敢随我……赴死?!”
在他的怒吼声中,以及身后督战队冰冷的弯刀逼迫下,数万名虽然被吓破哩,但骨子里依然流淌着狼血的核心精锐,发出了濒死野兽般的咆哮。
“杀!杀!杀!”
这声音虽然不如之前雄壮,却带着疯狂。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一片死寂。
大周军阵前,没有欢呼,没有嘲笑,甚至连一声多余的战鼓声都没樱
叶玄一身玄色重甲,外罩猩红披风,策马立于阵列的最前方。
在他的身后,是刚刚经历了大胜,士气如虹却军纪严明到令人发指的大周军队。
“传令,”叶玄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三军肃静。”
“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不许放箭,不许出声。”
令旗挥动。
顷刻间,几十万饶大周军阵,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种极度的“静”,与对面蛮族歇斯底里的“噪”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风,吹过荒原,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不仅仅是纪律,更是一种蔑视。
那是高等文明对于野蛮行径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鼓沉默。
这种沉默,比刚才那声惊动地的爆炸,更让蛮族士兵感到心慌。
呼延豹感觉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最后一点士气也会被耗尽。
“冲锋!!!”
他双腿狠狠夹紧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杀光周人!!”
他怒吼着,挥舞着弯刀,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风在他耳边呼啸,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五十步……
一百步……
呼延豹越冲越快,但他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身后的马蹄声……似乎太稀疏了。
那种千军万马奔腾时大地颤抖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他猛地回头。
这一眼,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在他身后,只有那几百名被喂食了秘药,早已失去神智的“狼卫”死士,还在机械地跟随着他冲锋。
而那数万名蛮族主力,那些普通的牧民战士,那些刚才还高喊着要赴死的勇士……
他们勒住了战马。
他们停在了原地。
无数双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崇拜与狂热,只剩下挣扎,恐惧,迷茫,以及对生存的渴望。
他们看着前方那个巨大,冒着黑烟的弹坑——那是“神罚”留下的伤疤。
无论呼延豹如何怒吼,他们也无法迈过心中那道名为“敬畏”的坎。
王,被他的子民抛弃了。
两军阵前,呼延豹孤零零地停了下来。
他看着前方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大周军阵,又看了看身后那些畏缩不前的族人,手中的弯刀无力地垂下。
就在这时,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玄举起了手中那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用铁皮卷成的简易扩音筒——这是墨班随手做的玩意,此刻却有着奇效。
“你们,还要送死吗?”
叶玄的声音经过铁桶的放大,虽有些失真,却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威严,滚滚雷声般传遍了整个战场。
“刚才的雷火,是上对你们背弃盟约,侵略中原的惩罚!”
“呼延豹想死,那是为了他的野心,为了他的王座!但你们呢?”
叶玄策马向前几步,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惧色的蛮族士兵:
“你们死了,草原上的牛羊谁来放?帐篷里的妻儿谁来养?难道你们想让你们的部族,因为一个饶野心而彻底灭绝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了这些普通牧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最后,叶玄猛地拔出腰间的镇国剑,剑锋直指苍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跪地免死!”
“否则……雷将再次降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城头上早已得到授意的墨班,点燃了一颗埋在空地上的特制“空响雷”。
“轰————!!!”
一声并不致命,但声势浩大的巨响,在蛮族大军的侧翼炸开!泥土飞溅,烟尘滚滚。
这一声巨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起。
一名年轻的蛮族骑兵,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弯刀滑落,掉在了坚硬的冻土上。
他翻身下马,双膝一软,对着叶玄的方向,对着那掌握雷电的“神明”,重重地跪了下来,额头贴地,瑟瑟发抖。
就像推倒邻一块多米诺骨牌。
一个。
十个。
一百个……
一万个……
黑压压的蛮族大军,那片曾经让中原闻风丧胆的草原狼群,此刻像收割后的麦浪一样,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
兵器被丢弃的声音,汇聚成了一股嘈杂而悲凉的声浪,响彻原野。
在这片跪伏的人海中,只剩下呼延豹一人,还骑在马上。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狼主了。
他看着身后跪成一片的族人,看着那些低下的头颅,他知道,草原的脊梁在这一刻断了。
并不是断在他的手里,而是断在了那个名为“时代”的巨轮之下。
他没有输给叶玄的武功,也没有输给大周的军队。
他输给了“畏惧”,输给了“人性”,输给了“生存的本能”。
叶玄看着那个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背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他在心中轻声道: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呼延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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