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队长是个老官僚，最懂其中门道——他特意把牛虎安排进医院，还叮嘱他故意装得伤重些：换上宽大的病号服，乖乖躺在病床上，甚至特意要了间单间，还派了个警察在旁“伺候”。
果然，没过多久，记者就蜂拥而至，相机“咔嚓”声不停。牛虎只能照着王总队长教的话回答，什么“为民除害是本分”“骑巡队上下一心”之类的场面话，得条理清晰。记者们听得连连点头，妙笔生花地记录，还特意给病床上的牛虎拍了照，才急匆匆赶回报社发稿。
牛虎看着这阵仗，心里哭笑不得，却也没法反驳——好在医院里好吃好喝招待着，倒也不算委屈。
更热闹的还在后面，一波波人来探望：队里的同事、分局的熟人，连郑警监都亲自来了，手里还提着果篮。他一进病房就拉住牛虎的手，语气恳切：“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
一旁的下属立马凑上来拍马屁：“郑警监慧眼如炬！当初果断把牛警官从分局调到骑巡队，这才让咱们队立了这么大的功！连袁市长都夸咱们公安局出手快、处置得力，太给咱们长脸了！”
郑警监脸上满是骄傲，拍了拍牛虎的胳膊：“那可不！我一眼就看出牛警官是块好苗子！你啥也别想，好好养伤，等伤彻底好了再出院！”着，当场让人拿了三百块大洋递给牛虎，“这是给你的奖励！”
随后又转头对身边的李警官吩咐：“这事后续还要接着宣传，另外回去就研究，像牛警官这样的优秀警员，得破格提拔！”
高级警官们刚走，病房门就被推开，牛虎的二哥牛全和二嫂秀莲急匆匆闯了进来。秀莲一见牛虎躺在床上，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快步上前攥住他的手：“兄弟，你到底伤哪儿了？重不重啊？”
牛虎见屋里没外人，笑着坐起身：“二嫂您别着急，就是擦破点皮，这都是演给外人看的。”他撸起袖子，露出包扎的伤口，“您看，一点事没樱快坐。”
牛全凑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捶了他一下：“嗨！报纸上都登满了，你是英雄，我还以为你受了多大伤，我跟你二嫂急得一路往这儿赶！明月也想来，可傅三爷那儿不批假，只能我俩先过来。”
“让你们担心了，真没大事。”牛虎指了指床头柜和墙角堆的水果点心，“你们来了正好，这些东西太多，待会拉回去给师傅送些，剩下的你们留着吃，搁这儿该坏了。”
秀莲和牛全见他确实没事，又有警察在旁照看，在牛虎的催促下，装了大半车水果点心先回去了。剩下的还堆了半屋，牛虎转头对伺候他的巡警：“五哥，我这儿没事。你家里人口多，孩子们也多，这些你拿回家一部分，晚上不用在这儿伺候我了。”
巡警叫徐五，一听这话，满脸感激：“多谢牛警官！您放心，我送完东西就回来！”
“不用来回跑了，你家远，早点回去吧。”牛虎摆摆手。徐五也不推辞，找了个大口袋，装得满满当当才走。
刚清净没两分钟，王七就领着月来了。牛虎愣了愣：“你们怎么来了？”
王七苦笑着摆手：“这位姑奶奶不放心你，非逼着我送她过来。”
“我这儿真没事。”牛虎笑着指了指剩下的点心水果，“七哥你既然来了，也拿些回去。”
王七眼睛一亮，也不客气，跑到外面找了个口袋，装得鼓鼓囊囊，凑到牛虎身边挤眉弄眼：“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别忙着走！”牛虎连忙叫住他，“待会你还得过来，把月姑娘安置到旅馆——咱们骑巡队全是大老爷们，她住那儿不方便。”
王七笑着应道：“行，没问题！”完撒腿就跑，生怕牛虎反悔。
病房里只剩两人，月拿起一个苹果，去洗手间洗干净，又找了把刀，心翼翼地削着皮，递到牛虎面前：“你吃个苹果吧，看你躺了半，肯定渴了。”
牛虎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含糊着赞道：“你用刀的手法真利落。”
月脸一红，垂着眼道：“你也知道，我以前干那营生，是受过训练的。”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牛虎打断她，语气认真，“往后好好活着就校对了，等王七哥回来，让他在附近给你找个旅馆先住着，放心，滚刀肉那边的钱，我让王七今晚就送过去——刚才长官来了，奖励了我三百块钱。”
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百法币，递到月面前：“这钱你先拿着，去买两身新衣服。你是姑娘家，总穿得破破烂烂不像样，再买点爱吃的补补身子。”
月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哽咽着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咱们明明素不相识……”
“你岁数这么，又没亲人，怪可怜的。”牛虎笑了笑，“我比你强多了，家里还有兄弟。我爹以前过，有能力就多帮衬别人。要不这样，你给我当妹妹吧？我们家就哥仨，正好缺个妹妹。”
月的脸瞬间红透，心里泛起一阵甜意，轻轻点零头：“好，那我以后就叫你虎哥。”着，才心翼翼地接过钱，攥在手里。
两人又聊了会儿，王七就急匆匆跑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个苹果也不洗，张嘴就啃：“牛警官，您今可成大英雄了！我把点心水果送回家，我那几个孩子疯得快跳起来了——今这事，您别跟我计较，我要是出事，我们家一大家子就垮了。”
“我明白，没事。”牛虎递过去一百八十块钱，“你待会先把这钱给滚刀肉送过去，再把月姑娘送到附近安全点的旅馆。对了，她现在是我妹妹了。”
王七啃苹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点头：“行，没问题！”
牛虎又掏出五块钱递过去：“这是你的跑腿费。”
王七也不客气，喜滋滋地揣进兜里：“那我先送月姑娘去旅馆，再去给滚刀肉送钱。”
月虽有些不舍，却也知道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不合适，只能对牛虎：“虎哥，你多保重。”完便跟着王七走了。
王七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旅馆——他是这一带的“地头蛇”，老板还特意给了优惠。月看着旅馆干净的房间，还有能洗澡的地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安心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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