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话音不高，却让吴邪和王胖子浑身一僵。
“有毒？”
吴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属片。
就是这短短的一眼，他感觉眼前那密密麻麻的篆文仿佛活了过来，变成无数扭曲的虫子，要钻进他的脑子里。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胃里翻江倒海。
“唔……”
吴邪闷哼一声，赶紧将金属片扔在地上，另一只手扶住了额头，大口喘息。
“我操！”
旁边的王胖子反应更大，他怪叫一声，手里的东西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被甩了出去，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发白，捂着脑袋直晃悠。
“不行不行，胖爷我眼花了，脑仁疼，感觉有几百个人在我耳朵边上念经。”
吴三省和潘子见状，哪里还敢去碰，纷纷后退，满脸的后怕。
他们这才明白，铁面生留下的“戒”，不仅仅是内容，这笔记本身就是一道致命的陷阱。
这根本不是给人“看”的。
实验室里，只有咀嚼声还在继续。
“咔嚓……咔嚓……”
林渊面不改色，捡起吴邪扔掉的那片金属片，像是捡起一块掉在地上的饼干，吹都没吹就塞进了嘴里。
一片，又一片。
他吃得不快，但很有节奏，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佳肴。
王胖子人都看傻了，喃喃自语：“渊哥……这是真把这玩意儿当薯片吃了啊……”
吴邪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他看着林渊的侧脸，一种荒诞到极点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们避之不及的精神剧毒，在林渊这里，却成了可以咀嚼下咽的食粮。
此时的林渊，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每一片金属内页被他吞下，一股庞杂而混乱的信息流就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不是文字，而是铁面生一生最隐秘、最疯狂的记忆碎片。
一颗燃烧的陨石划破际，坠入深山。
铁面生在陨石核心，发现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黑色孢子。
那孢子充满了生命力，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
他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找到了长生的终极密码，将其命名为“源”。
他开始疯狂地做实验，将“源”的孢子与各种生物，甚至和自己发明的长生秘术结合。
画面一转。
实验室里，无数失败的造物在嘶吼。
人头蛇身，长着肉翅的蜥蜴，还有被黑色物质彻底侵蚀，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的尸体。
他成功了，他创造出了“不死”的怪物。
他也失败了，因为这些怪物毫无理智，只有吞噬和污染的本能。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研究，似乎惊动了某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存在。
像是在池塘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引起了水下巨兽的注意。
林渊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青铜巨门。
门后，那沉睡的、真正的“源”之主体——“终极”，因为这些渺孢子的异动，缓缓地……苏醒了。
铁面生终于感到了恐惧。
他发现自己不是在创造神，而是在喂养一头来自宇宙之外的魔鬼！
他打开了所有他能找到的古籍，寻找对抗之法。
在一部残缺到几乎无法辨认的上古卷轴中，他找到了唯一的记载。
记载中描述了一种生于混沌、长于虚空的太古凶兽。
这种凶兽没有固定的形态，以吞噬世界和规则为生。
而“源”这种外污染物，恰好是它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卷轴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图腾。
那是一个狰狞的兽首，巨口吞，仿佛能将星辰都一并咽下。
铁面生将这个图腾刻在了自己秘室的门上，向着冥冥之中祈求，希望得到这敌的庇护。
当这个图腾在林渊脑海中清晰浮现的瞬间。
他身体里的血液，轰然一震！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渴望与认知，如同火山喷发，彻底贯穿了他的意识。
饕餮！
那图腾，就是饕餮！
他，就是铁面生的祈求等来的“当！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自己这具身体里流淌的血脉，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一个迷失的过客，也不是一个单纯的怪物。
他是这个世界感到被污染、被威胁后，从根源法则中召唤而来的“清道夫”！
是来对抗，不，是来“吃掉”那个所谓的“终极”的！
明确的使命感，在这一刻化作了坚不可摧的意志。
林渊咽下了最后一片金属笔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充斥着他的大脑。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清晰。
“渊哥？你……你没事吧？”
王胖子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林渊将脑海中那些关于自己血脉的部分隐去，整理了一下语言，用最简洁的方式，将这个世界的真相抛了出来。
“我‘读’完了。”
“铁面生从一块外陨石里，发现了一种活着的宇宙污染物，他称之为‘源’。”
“他研究的所谓长生药，就是这种污染物的孢子。他想控制它，结果玩脱了，制造出了一堆怪物，也把这种污染物真正的本体给引来了。”
林渊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张起灵。
“青铜门后的‘终极’，就是‘源’的本体。一个以吞噬和污染为本能的，外来物。”
整个实验室，死一般地安静。
吴邪的世界观被这几句话彻底碾碎，他扶着墙壁，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胖子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外……外星生物？要吞噬世界？这他妈……这他妈不是拍电影啊！”
吴三省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了张家世世代代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一个秘密，而是一个足以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的，绝望的倒计时。
张起灵的身体没有动，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背负了千年的宿命，对抗了千年的敌人，到头来，只是在看守一个外来物种的“饭碗”？
而林渊的出现……
就在所有饶心神都被这宏大而恐怖的真相彻底淹没时。
“轰隆——！”
一声低沉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巨大的实验室，连同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头顶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墙壁上，一道道狰狞的裂缝，正在飞速蔓延！
“不好！”吴邪第一个反应过来，失声大喊，“这里要塌了！”
不是普通的坍塌。
是整个鲁王宫的结构，都在从根基处，开始不可逆转地崩坏！
似乎是林渊“阅读”了铁面生留下的核心秘密，触动了某种同归于尽的毁灭机制。
真正的绝境，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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