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里躺着那枚温热的石头。他没动，也没话，只是盯着它，仿佛只要一眨眼，这东西就会碎成灰。
佩妮没催他。她站在三步外，两手垂在身侧，呼吸平稳。刚才那一瞬的失控像根刺扎在她脑后——石头飞出去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心跳撞了一下肋骨。但她没表现出来。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她抬起右手，在掌心轻轻划了个圈。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任务倒计时：4分17秒】。
时间不多了。
“你还记得我怎么开始的吗？”她问。
西弗勒斯缓缓抬头，“手……抬起来，对准它。”
“然后呢？”
“意念集中在石头上，像……像你想让它动。”
“不是‘想’。”她往前半步，“是‘知道’它会动。你不是请求魔法，你是命令它。”
他低头看石头，手指收了收，又松开。
“再来一次。”她，“这次我不出声。”
他慢慢把石头放回地面，膝盖微弯，蹲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阳光从屋檐斜切进来，照在他肩头，黑发边缘泛出一层暗蓝的光。
佩妮退后两步，靠在墙边。她没再话，只是用眼角余光扫着系统界面。倒计时跳到三分半时，西弗勒斯的手抬了起来。
指尖对准石头，手腕微抖。
他闭了下眼。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见。
石头没动。
他又试了一次，声音稍大了些。这次，石面轻轻颤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纸页。
佩妮没动。
第三次，他咬了下后槽牙，猛地睁眼：“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石头猛地跳起两寸，旋了半圈，又砸回地面。
西弗勒斯喘了口气，手垂下来。
“差一点。”佩妮走过去，“你念得太急。咒语不是喊出来的，是送出去的。像呼吸一样。”
“我……控制不住。”他盯着自己的手，“每次一用力，心就跳得快。”
“那就别用力。”她蹲下来，和他平视，“你切药草的时候，会盯着刀吗？”
“不会。”
“那你盯着什么？”
“……材料的纹理。”
“那就盯着石头的纹路。别管它飞不飞，别管时间剩多少。你就看它，像你在配药时看曼德拉草根那样。”
他沉默了几秒，慢慢点头。
这一次，他没急着念咒。他盯着石头表面的裂痕，手指缓缓抬起。阳光落在他指尖，映出细微的汗毛。
佩妮退开。
系统界面跳到【倒计时：1分48秒】。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动：“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石头缓缓浮起，离地三寸，稳稳悬停。
他没动，也没眨眼。
佩妮嘴角微扬。
“现在，让它转一圈。”
他没回应，但手指轻轻一勾。石头缓缓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拨动。
“再高一点。”
石头升到齐胸高度，依旧平稳。
佩妮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划。系统界面切换至【任务监控】，光点闪烁：【目标持续观察中，认知同步率78%】。
够了。
她抬起手，掌心向下，低声念：“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院角一块拳头大的灰石缓缓升起，悬在半空。
西弗勒斯猛地转头看她。
“别分心。”她，“你的石头还在飞。”
他立刻收回视线。那块石头依旧在转，速度没变。
佩妮指尖微动，灰石向前滑行半米，忽然加速，直冲院墙。
西弗勒斯瞳孔一缩，“心——！”
她早有准备。左手一扬，魔力如丝线射出，瞬间缠住灰石。石头在离墙三十厘米处硬生生停住，微微震颤。
系统提示跳动：【任务完成，奖励100积分】。
她没松手，而是控制着石头缓缓降落，轻轻落在西弗勒斯脚边。
“你刚才——”
“我没失控。”她收手，“是测试反应。真正的魔法不是一直平稳，而是能在失控边缘拉回来。”
他低头看脚边的石头，又抬头看她。
“你从一开始就在算时间？”
“从你‘你教我’那一刻就在算。”她站直，“系统任务限时五分钟，我得确保你在规定内看见完整的施法过程。”
“所以……你让我先试，是为了确认我能理解？”
“普及不是表演。”她，“是让人知道，这东西他们也能碰。”
他没话，但肩膀松了下来。
佩妮弯腰捡起灰石，递给他：“现在，轮到你控制它。”
“用咒语？”
“用意念也校系统里赢无杖施法’模块，你刚才其实已经用了。”
他接过石头，掌心发烫。
“别想着让它飞多高。”她，“就想它离地一寸，像叶子被风托起来那样。”
他闭眼，呼吸放慢。
石头轻轻颤了一下。
又一下。
然后，它缓缓升起，离地一寸，悬停。
西弗勒斯睁开眼。
石头没落。
他没动，只是看着它，像是第一次看清某种活物。
佩妮蹲下，手覆在他手腕上，“再升一点。”
他点头，手指微抬。
石头升到齐膝高度，依旧稳定。
“现在，让它往右。”
他指尖轻移，石头缓缓横移半米，停住。
“再转一圈。”
石头开始旋转，速度平稳。
佩妮松开手，退后一步。
系统界面无声刷新：【任务深度完成，额外奖励20积分】。
她没提积分的事。
“看见没？”她，“你不是在学魔法。”
“是什么？”
“你在唤醒它。”她笑了一下，“它本来就在你身上，只是没人告诉你怎么叫醒它。”
西弗勒斯低头看着掌心朝上的手，石头还在转。
他忽然开口：“我妈……能学会吗？”
“她当然能。”佩妮，“只要她愿意碰。”
“可她怕。”
“怕是因为她没见过对的示范。”她指了指石头，“你刚才怕吗？”
他沉默几秒，“怕。但没躲。”
“那就够了。”她，“魔法不怕恐惧的人，怕的是从不敢伸手的人。”
他慢慢把石头放回地面，动作很轻，像放下一件易碎的器物。
阳光移到院中，照在两人之间。
佩妮从袖口抽出魔杖，递过去：“下次，用这个。”
他没接，只是看着魔杖顶端微微发亮的木纹。
“你会给我一支吗？”
“等你能连续让石头飞十秒，我就带你去挑木材。”她，“自己做的魔杖，才最听话。”
他抬头看她，“什么时候？”
“明下午。”她收起魔杖，“前提是，你今晚得把《初级魔药制作》第三章背下来。”
他皱眉，“你刚才不是不用背书？”
“理解之前，先记住。”她，“就像你切药草前，得先知道哪一面是刀口。”
他没反驳，只是点头。
佩妮转身走向院门，脚步轻快。系统界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积分：100】。
她没看太久。
西弗勒斯跟上来，走在她半步后，和昨一样。但这次，他的头抬着，目光扫过院墙、树梢、空。
“风能吹动叶子。”他忽然。
“嗯？”
“你过，魔法和风一样。”他抬头，“那它能不能……让整棵树飘起来？”
佩妮脚步没停，“能。但得先学会让一片叶子听话。”
他没再问，但嘴角动了一下。
两人走到巷口，阳光铺满石板路。佩妮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指尖一抖，魔力注入。
纸张自动展开，折成一只鹤。
她轻轻一吹，纸鹤飞起，在空中划出弧线。
西弗勒斯抬头看着。
纸鹤飞到半空，忽然转向，朝他面门扑来。
他没躲，只是抬起手。
纸鹤在他掌心落下，翅膀轻轻颤了两下，化作一缕烟雾，散在风里。
他低头看空手，又抬头。
佩妮已经走远了两步。
“明下午。”她，“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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