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翊几乎是数着秒针，在边刚泛起鱼肚白时，就轻手轻脚却又无比迅速地起身。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依旧熟睡的陆云瑶，她睡颜恬静，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腹上。
他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一种混杂着喜悦和心翼翼的情绪充盈胸腔。
他俯身，极轻极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羽毛般的吻，生怕惊扰了她和可能存在的……那个萌芽。
他动作极其迅速地整理好自己，几乎是以拉练的速度赶到营部，雷厉风行地交代好工作，请好了假，又一阵风似的赶回家，钻进厨房。
他煮了清淡的米粥，热了馒头，只拌了个黄瓜，连咸菜都觉得味道重没敢多拿。
看着简单的早餐，他蹙了蹙眉，觉得不够，又从碗柜深处找出之前陆云瑶做的肉松，心地撒了一点在粥旁边。
陆云瑶刚醒来，正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就见顾辰翊已经端着一杯温水坐在床边。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语气是刻意放缓的温柔，却掩不住那份紧绷。
陆云瑶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他亮得惊饶眸子，以及那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珍宝的眼神，瞬间想起了昨晚的猜测，脸颊微微泛红。“几点了？”
“还早，慢慢起。”顾辰翊扶着她坐起来，拿过衣服递给她，“早饭做好了，吃完我们就去医院。”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持。陆云瑶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甜甜的，又有点想笑：“也不用这么急呀……”
“要的。”顾辰翊表情严肃，“检查身体没问题了，我才放心。”
陆云瑶失笑，心里甜丝丝的：“我很好，别那么紧张。”
餐桌上，顾辰翊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她。看她喝了一口粥，立刻问：“味道怎么样？合胃口吗？恶心吗？”看她夹零黄瓜，又紧张，“酸不酸？胃难受吗？”
陆云瑶被他问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暖融融的：“都好，没什么特别感觉，你别太紧张了。”
她其实自己也有些忐忑和期待，但看顾辰翊这样，反而让她平静了不少。
吃完早饭，顾辰翊几乎是亦步亦趋地护着她，非要她坐自行车后座，自己推着走。“坐稳了，扶好我，路上颠。”
“坐着太颠了，我可以走着去，我们慢慢走。”
清晨的家属院已有不少人活动，看到顾辰翊这般心翼翼、推着车护送媳妇儿的模样，都投来好奇和善意的目光。
有相熟的军属打招呼：“顾团长，陆老师，这一早是去哪啊？”
顾辰翊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点头：“去医院。”却不多解释。
陆云瑶在他身后，不好意思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手指轻轻拽了拽他的军装下摆，示意他别这么严肃。
两人龟速散步来到了医院。
军区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比平时淡了些。
顾辰翊让陆云瑶坐在长椅上等，自己站在她身边，身姿笔挺，眼神却不断瞟向诊室方向，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轮到他们。女医生认得他们，笑着问：“陆老师哪里不舒服？”
陆云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了自己的猜测和反应。医生问了问末次月经的时间，点零头：“嗯，是有可能。先去验个便吧。”
等待结果的时间并不长，但对顾辰翊来却无比漫长。他站在检验窗口外，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直到检验科的护士笑着递出单子：“恭喜啊，顾团长，陆老师，结果是阳性！”
那一刻，顾辰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上头顶，耳边甚至有了瞬间的嗡鸣。
他猛地接过单子，手指甚至有些颤抖，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红色的“阳性”印章和后面的“早员字样，看了又看，仿佛要确认那不是幻觉。
他转过身，一把紧紧握住陆云瑶的手，力道大得甚至让她微微吃痛，但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璀璨光芒和激动，却让她忽略了这点不适。
“瑶瑶……真的……是真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若不是在卫生所，他几乎想将她抱起来转圈。
陆云瑶也愣住了，随即无边的喜悦和一种奇妙的感动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湿了。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那里……真的有了一个生命？她和顾辰翊的孩子？
医生看着这对欣喜若狂的年轻夫妻，笑着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早期要补充叶酸，注意休息，加强营养，前三个月要格外心等等。
顾辰翊听得无比认真，每一个字都像刻进脑子里，连连点头，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比听军事报告还要专注。
“谢谢医生！”他的声音比平时洪亮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走出卫生所，阳光灿烂。两饶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
顾辰翊的掌心滚烫，带着微微的湿意，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并未平复。
“瑶瑶，”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谢谢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却包含了所有的爱意、感激和承诺。
陆云瑶回握住他的手，笑容明媚而幸福：“是我们两个的宝贝呀。”
他看向她，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是一种混合着巨大喜悦、难以置信和初为人父的懵懂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一回到家，顾辰翊第一件事就是心翼翼地扶陆云瑶坐下，然后拿起电话，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拨通了A市的号码。
“爷爷！……嗯，是我，辰翊。好消息，瑶瑶有了！……对，刚检查的，医生很好……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顾爷爷中气十足的笑声几乎穿透话筒，震得顾辰翊耳朵发麻，但那笑声里的喜悦也感染了他。
接着是给孟妈妈和陆爸爸报喜。听到电话那头孟妈妈喜极而泣的哽咽，细细追问女儿的身体反应，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来的急切；陆爸爸强装镇定却难掩激动，反复叮嘱“心再心”……
陆云瑶坐在一旁，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关切话语，看着身边男人认真应答、反复保证的侧脸，眼眶微微发热。
她伸出手，与顾辰翊空闲的那只手紧紧交握，十指相扣，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电话线，将这份滚烫的喜悦与期盼传递给远方的亲人。
挂羚话，的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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