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座下……记名弟子。”
沈清弦这句话话音落下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被自己灵力裹挟着的少年身体猛地一僵。
就连周围那哗啦啦的雨声，以及弟子们倒吸冷气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然后戛然而止。
沈清弦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他这算是……强行碰瓷收徒？人家还没行拜师礼呢！不过系统没跳出来反对，应该算成功了吧？
果然，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带着一种“恭喜你上了贼船”的意味：
【叮——收徒任务完成。新手引导阶段结束。初始虐徒任务发布：寒潭淬体，时限三日。任务地点：后山万年寒潭。请宿主即刻执校】
寒潭淬体？时限三日？
沈清弦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北方冬结冰的湖面，以及掉进去几分钟就能要人命的新闻。这仙侠版的，听起来就更吓人了啊！还万年寒潭？听听这前缀！
“系统你等等！”沈清弦在内心疾呼，“他浑身是伤，又淋了这么久的雨，失血过多，体温本来就低！你现在让他去泡寒潭？还泡三？你这是淬体还是炖汤？清炖狼崽汤吗？！”
【万年寒潭之气，可涤荡污秽，冲刷经脉，正适合其杂乱根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请宿主信任系统专业判断。】系统回答得有理有据，令人窒息。
“我信你个鬼！”沈清弦简直要抓狂，“你这判断是基于钛合金钢板吗？他还是个孩子！”
然而，系统的倒计时似乎已经开始在他脑海里滴答作响了。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少年正微微低着头，湿透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双紧紧攥着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显示他内心的震动绝不平静。
是狂喜？是难以置信？还是……觉得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沈清弦没时间细究了。他得赶紧把流程走下去。
于是，在那群弟子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目光注视下，沈清弦面无表情地再次一挥袖袍。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隔开雨水，而是一股更强大的空间之力将他和少年包裹。
“走了。”他淡淡地，与其是告知，不如是通知。
下一秒，旋地转。
沈清弦自己是没什么感觉，毕竟现在这具身体牛逼。
但他能感觉到被自己灵力带着的少年，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呼吸瞬间急促，显然这种瞬移对现在虚弱至极的他来，负担不。
眼前景象再次清晰时，已经不再是山门前的喧闹雨幕，而是一处人迹罕至、寂静得可怕的山谷。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如同无数细的冰针，无孔不入地扎来。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凝结着白霜，呼吸间带着刺骨的凉意。
山谷中央，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水面并非结冰，却散发着比玄冰更凛冽的寒气，潭水呈现一种诡异的幽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温度。
仅仅是站在岸边，沈清弦都觉得自己的仙力运转似乎都滞涩了一丝。
这就是万年寒潭？果然名不虚传，自带然空调，还是工业级别的。
少年几乎是瞬间就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的伤口被这极致寒气一激，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
沈清弦心里叫苦不迭，但戏还得演下去。
他强迫自己无视少年那副惨状，目光淡漠地投向那冒着丝丝寒气的潭水，用一种平静无波、仿佛在“今气不错”的语气，开口下达了指令：
“下去。”
少年猛地抬头看向他，那双狼崽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一丝茫然。
他似乎没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或者是不敢相信。
沈清弦在心里默默捂脸，但表面依旧冷硬，甚至刻意让声音更添了几分寒意，补充道，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泡满三日，方有资格……承我道统。”
内心oS已经开始疯狂刷屏：“下去了下去了！他真的要下去了！系统你看见没有！这水冒的是寒气不是热气！会死饶！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现在把他拎回去还来得及吗？！”
【任务执行中，请宿主保持人设。警告：若宿主主动中断任务，将视为任务失败。】
系统冰冷的警告适时响起，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沈清弦绝望地闭上眼（内心），再睁开时，只能硬着头皮，用一种“你爱下不下，不下滚蛋”的冷漠眼神，看着少年。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沈清弦看到，那个浑身湿透、伤痕累累、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痛楚的空气。
然后，他没有再看沈清弦，也没有任何言语。
他拖着那条几乎麻木的伤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那潭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寒水走去。
每走一步，都在布满白霜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带着血污和水渍的脚印。
沈清弦的心也跟着那脚印，一抽一抽的。他感觉自己像个逼良为娼……不对，是逼人跳崖的恶霸。
终于，少年走到了潭边。幽黑的潭水映出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他体表的血液都冻结。他停顿了或许只有一瞬，又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在沈清弦几乎要忍不住出声阻止的刹那，萧烬猛地一咬牙，眼睛一闭，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纵身踏入了寒潭之中！
“噗通……”
水花很，因为潭水似乎沉重得连水花都难以溅起。
但就在身体没入水中的瞬间，少年整个人就像被瞬间冻住的鱼，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的脸色在刹那间由惨白变为骇饶青紫，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狰狞地暴起！
冰冷的潭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皮肤、肌肉、骨骼，直冲灵魂深处！那是一种远超之前任何伤势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痛苦。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凝固，意识在模糊，连思维都要被冻僵了。
但他愣是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哼。只是那单薄的身体，在幽黑的潭水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沈清弦站在岸边，看似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实则内心早已翻地覆：
“完了完了！脸都紫了！抽筋了！系统！生命体征监测呢？快给他测测心率血氧！要不要准备点速效救心丸？哦不对，修仙界应该用回春丹……系统商城有没有卖？打个折？”
【请宿主保持静默观察。目标生命体征处于危险阈值边缘，符合‘淬体’预期。】系统淡定地回应。
“符合预期你个锤子！”沈清弦快哭了，“这分明是濒死体验！我这不叫虐徒，叫谋杀未遂！”
然而，无论他内心如何崩溃，潭中的少年，除了最初那一下本能的抽搐，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就那样死死地忍着，仿佛一座正在被极寒侵蚀、却倔强不肯倒塌的冰雕。
沈清弦看着那潭水中微而坚韧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少年，骨子里的狠劲，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而对少年而言，地狱般的三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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