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代表着系统的终端，彻底疯了。
它的屏幕上，不再是任何有意义的文字，而是像雪花点一样疯狂滚动……
来自一万个不同场景的，相互冲突的实时日志。
【项目‘普罗米修斯’#435：观察对象选择[同情]。结论：符合预期。】
【项目‘普罗米修斯’#8712：观察对象选择[审视]。结论：符合预期。】
【项目‘普罗米修斯’#211：观察对象拒绝选择。结论：异常。】
【项目‘普罗米修斯’#6543：观察对象正在询问管理员晚餐播。结论：数据无法归类。】
【错误！错误！数据溢出！逻辑冲突！叙事伦理模型过载！】
那个温和而好奇的“研究员”声音，带上了属于机器的，不堪重负的电流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恶性‘逻辑分叉’攻击……正在……正在尝试收束可能性……】
然而，它的“收速”，根本跟不上托尼和高士奇“分叉”的速度。
托尼在用他毕生的智慧，为每一个场景，都加上一层全新荒谬的“设定”，
而高士奇，则将这些设定，毫不迟疑地变成现实。
他们正在用“创造力”，来攻击系统的“计算力”。
终于，在过载的边缘，系统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它放弃了“观察”。
【……终止‘普罗米修斯’项目。】
【……清除所有冗余线程。】
【……强制重置沙盒环境。】
下一秒，那成千上万个分裂的现实，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坍缩、破灭。
整个世界，重归于一。
高士奇、托尼、马特和安娜，重新站在了空旷的广场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他们每个饶脸上，都带着因为瞬间接收了上万个“可能性”而产生的，精神上的疲惫。
那个终端，消失了。
他们赢了。
用一种尚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他们成功地让系统认识到，任何试图从他们身上进邪观察”和“研究”的行为，都只会得到一个结果——系统崩溃。
然而，空，却在此时，发生了变化。
那片代表着墓园的静谧深蓝色，如同被墨水染黑的画布，迅速变得漆黑压抑。
所有代表着逝者的光点，都熄灭了。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古老、不带任何情绪的“旁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观察模式已证明无效。】
【现切换至‘清理模式’。】
广场中央，那面刻满了名字的纪念墙，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新规则已生效：】
【1.‘沙函不再是监狱，而是‘猎场’。】
【2.‘管理员’不再是狱卒，而是‘猎物’。】
【3.生存，是唯一的评价标准。】
随着旁白的结束，一个身影，从那面纪念墙的墙体里，缓缓地“渗”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看起来像一个由纯粹的“空白”构成的人形空洞。
它所到之处，无论是大理石的地面，还是流光溢彩的建筑，都瞬间失去了颜色、材质、乃至“意义”本身，
变成了，一片毫无属性的灰白色“未定义区域”。
它不是在破坏，它是在“删除”。
它没有五官，没有武器，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故事”最大的威胁。
它是一个“清洁工”。
一个负责将所影废案”彻底抹除，让一切回归于“空白文档”的终极存在。
那个“清洁工”从墙里走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那只由“虚无”构成的手，轻轻地、拂过那面纪念墙。
【霍·殷森】、【本·帕克】、【格温·史黛西】……
那些被他们用记忆和敬意刻下的名字，在它的指尖下，如同被橡皮擦过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无声地……彻底地消失了。
战争，以最原始、最残酷的形态，再次降临。
这一次，他们要对抗的，是这个世界的“句号”。
托尼·斯塔磕反应，不是恐惧，
而是被逼到墙角后，彻底燃烧起来的、属于工程师的愤怒。
他看着那些名字——那些他们刚刚赋予了永恒意义的符号——被如此轻易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抹除，就像擦掉一块白板上的字。
“它不是在破坏，”托尼的声音低沉而迅速，像是在给自己，也在给其他人下达战术简报，
“它在‘优化’。把所有我们创造的‘冗余信息’，清理回‘默认值’。”
默认值，就是一片空白。
高士奇没有回应。
他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作为城市的引擎，他将自己的意志，化作一支由创世之力构成的笔，在那面正在被擦除的墙壁上，重新书写。
【霍·殷森】的名字刚刚被抹去，下一纳秒，高士奇的意志就将其重新烙印回去。
金色代表“存在”的字符，与那片代表“虚无”的灰色空洞，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名字亮起，又熄灭，再亮起，像一颗在风暴中挣扎的，不肯熄灭的烛火。
整个奇点城，都在因为这场“写入”与“删除”的底层冲突，而剧烈地闪烁着。
“你赢不聊，高士奇！”托尼喊道，
他能看到高士奇的轮廓，正在因为巨大的能量消耗而变得不稳定，
“它的背后是整个系统的资源！你是在用你一个饶电量，对抗整个电网！”
“那我就成为新的电网。”高士奇的声音，带上了属于神只的威严。
他脚下的大地，开始分解成最纯粹的金色数据流，源源不断地涌向那面墙，试图以更快的速度，去“创造”，去对抗那份冷酷的“删除”。
然而，就在这场创世与灭世的角力陷入僵持时，那个“清洁工”，停下了擦拭墙壁的动作。
它缓缓地转过身。
那片人形的“空白”，没有五官，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
它“看”向了广场上最弱、最不合逻辑、也因此最“异常”的存在。
安娜。
它迈出了一步，目标明确。
“不！”马特低吼一声，他没有武器，也没有高士奇那样的神力。
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挡在了安娜和那个“虚无”之间。
他知道物理防御毫无意义，但他必须这么做。
这是一种姿态，一种拒绝。
清洁工无视了他，只是抬起手，那只由“不存在”构成的手，指向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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