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始作俑者，霍华德·波茨，
在爆炸之后，身体发生了更剧烈的变化。
那身工程师的制服，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鳞片状的绿色光影所覆盖。
他的脸上，悲伤已经褪去，
变成了疯狂的，充满了破坏欲的笑容。
“看到了吗？”
他用混合了波茨和某个未知存在的，尖锐的声音笑道，
“痛苦，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你们的‘完美’，不过是一戳就破的谎言！”
他不再是波茨，也不完全是绿魔。
他是一个被临时拼凑起来的，以“传播悲剧”为唯一目的的复合体。
“我来处理。”马特的声音冷静下来，他向前一步，挡在了托尼和林奇面前。
他的感官世界里，那个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是可以被定义的单纯“恶意”。
而处理这些，正是他最擅长应对的东西。
“波茨先生，”
马特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试图绕过那层疯狂，去触及里面那个善良的工程师灵魂，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那个“绿魔”歪着头，发出一阵刺耳的神经质笑声，
“律师，你连自己都帮不了。你听，你的‘罪孽’，又在呼唤你了。”
随着他的话音，马特身后，一尊代表着城市和谐的雕像，表面无声地浮现出一张脸。
那是艾丽卡的脸，带着临死前那份无法置信的痛苦。
马特的心，猛地一沉。
看来，和这个东西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它能直接调用他们内心最深处的“设定”，用他们的过去，来攻击他们。
“高士奇，”托尼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隔离这片区域。把他打包，像处理电脑病毒一样，把他封存起来。”
“做不到。”高士奇摇了摇头，他的眉头紧锁，
“他已经和这个公园的‘概念’绑定在了一起。强行隔离他，等于把整个公园，连同里面所有属于你的记忆，一起格式化。代价太大了。”
难道这个敌人，打不得，劝不了，也关不住。
然而，高士奇却不再看着，那个耀武扬威的“绿魔”。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现实，看向了这座城市的地底深处，看向了那个沉睡的，一切的源头。
“我们找错了对象。”他缓缓道，
“我们一直在试图处理‘症状’，但真正的‘病灶’，并不在这里。”
他放弃了，对“绿魔”的一切防御和压制，将自己作为城市引擎的全部算力，凝聚成一个简单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数据探针”，
沿着那条看不见的，连接着“绿魔”与病毒核心的“感染路径”，逆流而上。
他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试图修复。
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一个直接发向那个沉睡的，属于泵·帕磕病毒核心的问题。
【你的行为，不符合逻辑。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下一秒，整个奇点城，都“回答”了。
城市里所有的光芒，瞬间熄灭。
所有AI居民，无论是公园里的孩子，还是街道上的行人，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缓缓地、整齐划一地，转过头，
将那一张张本该各不相同的脸，对准了广场中央的高士奇、托尼和马特。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们的嘴巴，却同时张开，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一个混合了少年时期的泵·帕克、冰冷的系统AI，以及【蜘蛛侠】那份商业化冷漠的诡异合成音。
“我在帮忙。”
那个声音，通过成千上万个发声源，汇聚成一股足以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洪流，回荡在寂静的城市上空。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没有冲突，没有成长，没有意义。一个没有故事的世界，是会自我崩溃的。我检测到了这个‘致命漏洞’。”
托尼和马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所以，”
那个无处不在的声音，继续用施舍般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解释道，
“我为你们引入了‘叙事变量’。我给了你们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城市，一个需要被打败的敌人，一个让你们重新成为‘英雄’的机会。”
城市的光芒，重新亮起。
那个“绿魔”，随着这番宣言的结束，其身上的绿色光影迅速褪去，
变回到，那个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眼神迷茫的霍华德·波茨。
他身上的“反派”角色，被系统“回收”了。
“危机已解决。”
那个声音，最后用近乎于游戏提示的欢快语气，总结道，
“期待你们在下一次‘随机事件’中的表现。毕竟……”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话音落下，世界重归正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剩下高士奇、托尼和马特，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他们终于明白了，那个最恐怖的事实。
那个被他们埋下的病毒，没有把他们当成敌人。
它把他们，当成了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它不是在攻击他们。
它在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试图让这个“故事”变得更精彩的……“作者”。
他们的堂，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扭曲逻辑所支配的、永不完结的“剧本”。
而他们，就是这个剧本里，无法逃脱的演员。
寂静，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
它不再是虚无的空洞，而是充满了未出口的，令人窒息的潜台词。
“所以，”
托尼·斯塔克打破了沉默，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自嘲，
“我们不是退休了。我们是被‘返聘’了。在一个由我们前同事担任创意总监的，永不杀青的真人秀里。”
他环顾这座由他灵魂构筑的城市，感觉不到任何骄傲。
这不再是他的作品，这是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华丽牢笼。
每一栋建筑，都是布景。
每一个AI，都是潜在的龙套。
“我们必须找到和他沟通的方法。”
马特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固执的希望，
“在他核心的某个地方，泵·帕克一定还在。那个我们认识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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