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离开的契机
青岚真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匆忙，留下云鹤掌门一人在清幽居外凌乱。那位老祖宗闭关百年未能寸进，得凌云随口几句“晒背心”的指点，竟如获至宝，仿佛看到了通大道，连片刻都不愿耽误。
云鹤望着篱笆院内重新盖着书页假寐的凌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他深深一揖，不敢再多打扰，悄无声息地退走了。从此，青云宗最高层达成了一个绝对共识：凌大师乃镇宗之宝，不，是镇宗之神！其一切要求，必须无条件满足；其一切行为，不得有任何质疑；其存在本身，列为超越一切的最高机密！
宗门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运转，甚至因为黑煞宗的覆灭和“祖师显灵”的传，声望更隆，弟子们修炼也更加刻苦，充满了希望。
但清幽居，却成了所有知情者心中一个特殊的存在。无人敢靠近，无人敢议论，连飞鸟似乎都会下意识地绕开那片区域。唯有柳依依，依旧会偶尔鼓起勇气，送来些自己做的普通点心，凌云也会随手回赠些“零食”，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简单而纯粹的交流。
凌云的日子依旧悠希晒太阳，看书，研究吃食。宗门提供的食材等级越来越高，但他似乎总能找出不足之处，然后“顺手”改进一下烹饪手法，让送餐的朱执事在震惊与麻木中反复横跳。
这一日，柳依依又来到了清幽居。这次，她脸上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忧色，手里还拿着一个略显陈旧的荷包。
“凌云师弟。”她轻声唤道。
凌云拿下脸上的书（这次是一本《异域香料考》），看到是她，笑了笑：“柳师姐，来了？今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柳依依摇摇头，将手中的荷包递过去，语气有些低落：“师弟，我……我可能很快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了。”
“哦？”凌云坐起身，接过荷包，发现里面装的并非点心，而是一块触手冰凉、材质奇特的黑色兽皮，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蜿蜒曲折的线条和模糊的标记，像是一张残缺的地图，还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兽皮一角，绣着一个的、已经褪色的“柳”字。
“这是？”凌云挑了挑眉，他在这兽皮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古老的气息。
柳依依低声道：“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他年轻时曾是一名游商，走南闯北，后来……在一次行商途中遭遇不测。母亲临终前将此物交给我，或许与我身世有关，但我一直参不透其中奥秘。”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担忧：“前几日，宗门外事堂收到消息，是在万里之外的‘阙皇朝’边境，一个名为‘流云墟’的大型散修集市上，有人见过与这兽皮材质相似的物品出现……我想去看看。”
她语气坚定起来：“我在青云宗待了这么多年，修为卡在炼气六层难以寸进，或许……出去走走，能找到一些机缘，也能查清父亲当年的死因和我的身世。”
凌云看着手中的兽皮地图，神识微微扫过，其上的线条和标记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其中蕴含的一丝微弱的、指向遥远方向的空间坐标。这绝非普通兽皮，炼制手法相当古老高明，涉及到了空间法则的皮毛。
“阙皇朝……流云墟……”凌云重复着这两个地名，眼神微微亮起。他在宗门杂书里看到过关于阙皇朝的记载，那是一个远比青云宗所在的这片地域繁华浩瀚无数倍的庞大修真王朝，物产丰富，奇人异士辈出。而大型散修集市，往往意味着……汇聚四方奇物，包括各种闻所未闻的特色食材和调味料！
他来零兴趣，问道：“那个流云墟，有什么好吃的特产吗？”
柳依依正沉浸在淡淡的离愁和对未来的担忧中，被凌云这跳脱的问题问得一懵：“啊？特……特产？我，我不知道……据那里龙蛇混杂，有很多来自不同地域的修士，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
“千奇百怪？那就对了！”凌云抚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整待在这青云宗，吃的都快腻了。是该出去换换口味了。”
他看向柳依依，笑道：“师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路上缺个伴吗？我正好也想出去游历一番，尝尝各地的美食。”
柳依依彻底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凌云：“师弟……你……你要和我一起走？可是……可是宗门……”她可是知道凌云现在在宗门高层心中的地位有多特殊，掌门长老们能放他走？
“宗门？”凌云撇撇嘴，“我想走，他们还能拦着我不成？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就走。”
他做事向来随性，既然找到了离开的契机（美食+顺便帮帮这个对他不错的师姐），便毫不拖泥带水。
“明……明？”柳依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搞得手足无措，但看着凌云那淡然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没来由地安定了许多。有这位神秘莫测的师弟同行，或许……前路真的不会那么艰难？
“好……好吧。”她下意识地点零头。
凌云满意地笑了笑，又将那兽皮地图还给她：“这玩意儿你收好，有点意思，不定真能指引点好玩的地方。”
柳依依离开后，凌云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主峰大殿，找到云鹤掌门，直接明了要离开宗门，外出游历的想法。
云鹤掌门一听，差点当场给跪了！
“凌大师！您……您要离开？可是宗门有何处招待不周？您尽管吩咐，弟子一定……”云鹤掌门急得额头冒汗，这位爷要是走了，青云宗的擎柱可就塌了啊！
凌云摆摆手打断他：“待腻了，出去逛逛，找点好吃的。不定哪就回来了。”
云鹤掌门闻言，知道去意已决，不敢强留，心中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他心翼翼地问道：“那……不知大师欲往何处？是否需要弟子安排人手随行保护……呃，伺候？”
“不用，我跟柳师姐一起去阙皇朝那边转转。”凌云随口道，“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阙皇朝？那么远？！云鹤掌门心中更惊，却也不敢多问，只得连忙道：“弟子这就去为您准备盘缠和飞行法器！还有宗门客卿长老的令牌……”
“飞行法器太慢，不用。”凌云拒绝，“我自己走更快。给我准备点各地的特色吃地图就行，还有，我走了以后，清幽居给我留着，别让人进去乱翻我的东西。”
“是是是！一定一定！”云鹤掌门连连应允，心中苦笑，谁敢乱翻您的东西啊！
很快，凌云要离开的消息，仅在青云宗最高层极范围内流传开来，引发了无声的地震。几位太上长老都想出面挽留，却被云鹤掌门苦劝住——谁敢拦这位爷？万一惹他不快，就不是离开那么简单了！
玄石长老连夜送来了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和一枚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符（虽然怀疑大师根本用不上）。朱执事哭着喊着送来了一大包他能弄到的所有美食地图和食谱。李罡、叶晴雪等人也得知了消息，前来送别，神色复杂，有感激，有不舍，也有一丝释然——有这位爷在，压力实在太大了。
王昊听到消息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清晨，晨雾未散。
凌云依旧是那身简单的杂役服饰，背着那个看起来永远鼓鼓囊囊的行囊，慢悠悠地走出了清幽居。柳依依已经等在门外，她换上了一身便于出行的劲装，背上一个包袱，神色既紧张又期待。
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人悄然下了山。
走到山门处时，却发现云鹤掌门、玄石长老等寥寥数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个个神色恭敬又不舍。
“恭送大师！”云鹤掌门躬身行礼，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玉简，“此能子等人整理的，前往阙皇朝沿途可能存在的风味美食据点图，或许对大师有用。”
凌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满意地点点头：“嗯，有心了。”
他看了看众人，摆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走了。”
完，很是自然地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柳依依的手。
柳依依脸颊一红，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扭曲！空间仿佛变成了一张被揉皱的纸，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只是一个恍惚的瞬间！
当她再次看清周围景物时，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青云宗山门之前！脚下是连绵的云海，远处大地山川如同沙盘般渺！凛冽的高空罡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隔绝在外。
他们竟已在万丈高空之上！而青云宗的山门，早已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缩地成寸？！还是虚空横渡？！
柳依依心脏狂跳，吓得紧紧反握住凌云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凌云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河，拿出那枚美食玉简对照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个速度还校师姐，坐稳了，前面第一个美食点，好像是个专做‘熏灵雁’的古镇，我们去尝尝味道如何。”
话音未落，速度再次飙升，化为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流光，消失在云之际。
青云宗山门外，云鹤掌门等人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久久无言。
“掌门……大师他……这就走了？”一位长老涩声问道。
云鹤掌门缓缓直起身，望着际，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无比：“对我们而言，大师或许只是出门散散步吧……通知下去，大师离去之事，列为绝密！清幽居列为禁地，每日派人打扫，一切保持原样，等待大师……归来。”
他心中明白，青云宗这段堪称梦幻的“新手村”经历，随着凌云的离开，算是告一段落了。而整个浩瀚的修仙界，或许即将因为某个寻找美食的“凡人”，掀起一场难以预料的风波。
但那些，已经不是他一个的青云宗主所能操心的事情了。
他现在只希望，大师散步散得开心，哪要是吃腻了外面的东西，还能想起青云宗这点“家常便饭”，回来看看。
“走吧，回去了。”云鹤掌门收拾心情，转身走向山门，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
而此刻，凌云正带着惊魂未定的柳依依，朝着第一个美食目标，悠然而去。
新的旅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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