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书房。
季青妩跪在青石地上，耳边是父亲的震怒。
“替嫁？”
季正笃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在她脚边：“你当段家是街边的贩夫走卒，由得你们姐妹胡闹？！”
“女儿愿意嫁。”
滚烫的茶水溅到季青妩的裙摆上，她咬咬牙，一动不动。
季正笃突然眯起眼睛，伸出干瘦的手掐住她下巴：“你与段云舒早有私情？”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还是，你和萧家勾结上了，才敢这般忤逆？”
季青妩疼得眼眶里涌出泪水，却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父亲，段家下的聘礼单子，您不是都看过了吗？”
“好，很好。真是我的好女儿。”
季父猛地甩开她，突然阴森森笑了。
“既然你非要替那个孽障还债，那就好好记住——今日起，你就是维系季段两家的那根线。”
他起身踱到她面前，“记住，若这线断了……季家清誉，就用你的命来偿。”
膝盖上被碎瓷片划破的地方还在刺痛，耳边仍回荡着父亲阴冷的声音。
季青妩浑浑噩噩穿过回廊，任由秋风卷着枯叶扑打在她脸上。
院子里，春芽提着灯笼迎上来，却被她挥手屏退。
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顺着门框滑坐在地，母亲留下的缠金枝步摇从袖中滑落，这簪子她与长姐一人一只。
“阿姐......”
她下意识捡起步摇，指尖紧紧攥住。
微风拂过，窗棂微微颤动。
突然，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具滚烫的身躯从背后锁住。
“唔！”
季青妩本能地肘击身后饶腹部，可对方力气极大，她的手腕瞬间被扣住，人被重重按在妆台上。
“别出声。”
萧承的气息喷在她耳后，声音压得极低，“有刺客。”
季青妩浑身发抖，“萧将军何时......沦落到要亲自来抓刺客了？”
黑暗中，传来佩剑被搁在桌面的闷响。
萧承没有回答，大手抚上她的腰。
“一盏灯都不点，”
他突然掐住她的腰往怀里带，声音里带着戏谑，“是在等哪个野男人？”
“你放肆！”
她抓起妆台上的剪子反手就刺，却被他轻易夺过，“咔”一声掉在地上。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萧承猛地松开她，却仍将她困在妆台与自己之间。
黑暗中，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你要替嫁。”
这不是疑问。
季青妩别过脸，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
他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季大人派人去段家了。”
她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臂。
“季青妩，”他连名带姓地唤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看着我。”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萧承突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月光下，她看清了他眼底翻涌的暴怒，还有更深处的......痛楚。
“让我猜猜。” 萧承握着剑鞘，从她脖颈缓缓滑到心口，“季大人要用女儿，换回大女儿的自由？”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她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口。
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决堤，她猛地推开他，声音支离破碎：“是！我要替阿姐嫁给他！你们满意了吗？父亲要保季家与段家的联姻，阿姐要嫁萧伯梁，你们......你们谁问过我想要什么？！”
“既然要替嫁……” 萧承拇指碾过她的唇，“不如先学会怎么应付男人。”
季青妩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滚烫的舌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她惊慌地推拒，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头顶，整个人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下。
“唔……”
她的挣扎渐渐微弱，泪水混着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萧承的吻却越来越深，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季青妩被他吻得浑身发软，直到——
萧承突然整个人瘫软在她身上，呼吸变得绵长。
季青妩浑身僵硬，掌心触到他胸膛黏腻的液体——是血？
“萧承？”
她惊慌地推他，却发现他双目紧闭，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
“你受伤了？”
萧承没有回答，只是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樱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你......”
她刚要挣扎，却听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倾倒。
“萧承！”
季青妩猝不及防被他带着踉跄几步，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头被迫靠在他染血的胸膛，耳边是他急促又有力的心跳。
“冷......”萧承低喃，那只手却仍死死攥着她。
“你......”她又气又急，眼泪掉得更凶了，“你这个混蛋......”
季青妩咬着唇，费力地将他拖到榻上。
月光下，他染血的衣襟不知何时散开，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那里根本没有伤口。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突然明白了什么。
“装晕？”
她气得发抖，抬手就要扇他。
手腕突然被攥住。
本该昏迷的男人睁开眼，眸色深沉如墨，嘴角还挂着戏谑：“季姐…这是要谋杀亲夫？”
“你！“她挣不开他的钳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你无耻！”
“我…真有伤，”萧承松开钳制她的手，缓缓指向后腰，“方才被刺客划了一道。”
季青妩一怔，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他后腰处果然洇开一片暗色。
“你......”她声音发颤，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信他。
萧承却在这时闷哼一声，身形微晃，似是因失血而脱力。
他手肘撑在榻上，另一只手仍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却松了几分。
“姐，你睡了吗？”
春芽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
季青妩心头一跳，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萧承猛地拉近。他低头凑到她耳边，呼吸灼热：“让她走。”
语气不容置疑。
“姐，你睡了吗？”
季青妩咬了咬唇，勉强稳住声音：“春芽，我……我歇下了，有事明日再。”
门外静了一瞬，随后传来春芽迟疑的应答：“是，姐。只是方才府里闹刺客，老爷吩咐各院紧闭门户，奴婢来瞧瞧您这儿是否安好……”
“我没事。”季青妩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萧承的衣袖，“你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重新陷入沉寂。
萧承低笑一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姐姐倒是乖觉。”
季青妩退开两步，胸口微微起伏：“你究竟想怎样？”
“你想怎样？”他抬眸看她，声音低沉。
她垂下眼睫，声音轻软：“我了，我做不到——”
话音未落，萧承突然闷哼一声，身形微晃。
季青妩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到他衣袖时倏然停住，最终缓缓收回。
“伤药在第二个抽屉。”她别过脸，声音细若蚊蝇。
萧承扣住她手腕：“突然这么好心？”
季青妩任由他握着，既不挣脱也不迎合：“将军若是死在这里，我不好交代。”
萧承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低笑一声松开手：“季二姐果然......”
话未完，他已起身。
“记住，“他回头看她最后一眼，“别做傻事。”
转瞬间，人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一缕血腥气。
季青妩站在原地，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缓缓抬手，触到颈侧被他拂过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萧承的血
季青妩站在原地，唇角无声地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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