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残骸归途 星火未熄
空间通道内并非坦途，而是充斥着狂暴的乱流与破碎的法则碎片。“逐光者”号如同狂风中的残叶，护盾早已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彻底崩溃，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大片大片的外装甲被剥离、湮灭。探骊构装体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但大多已被众人忽略——此刻，任何警告都已失去意义，唯有向前，向着那渺茫的生还坐标。
凌云霄盘坐于船首，以身化剑，强行劈开最致命的乱流，但他的脸色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显然到了强弩之末。身后，金鹏尊者佛光黯淡，金身之上裂纹遍布；清虚子道袍染血，拂尘只剩光秃秃的柄杆；墨渊与北斗相互搀扶，几乎站立不稳；冢墟族长蜷缩在角落，灰气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探骊的水晶躯体也布满了裂痕，数据流时断时续。
每一次空间颠簸，都伴随着船体结构的崩坏，也加剧着他们道基的损伤。记忆中断断续续回闪着“归寂本源”前的绝望抗争，以及那来自灵能飞升帝国的震撼信息。“牧者之镰”、“观测者”、“逆熵之印”……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
“坚持住！坐标信号越来越强了！”北斗司命嘶哑地喊道，他手中的星盘已彻底碎裂，仅凭一丝与周星辰塔的微弱感应指引方向。
就在“逐光者”号即将彻底解体的前一刻，前方混乱的流光陡然一清，一股熟悉的、带着“薪火殿”特有波动的空间坐标清晰传来！
“冲出去！”凌云霄暴喝一声，榨干最后一丝剑意，裹挟着残破的梭舟，猛地撞出了那条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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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殿”，周星辰塔。
塔心蕴灵阵内，张润依旧沉睡。但他的眉头在某一刻几不可察地蹙紧，指尖微微颤动。守护在旁的玄玑立刻有所察觉，俯身轻呼：“殿主？”
没有回应。但张润沉寂已久的神魂深处，那黯淡到极致的原初光种，似乎因遥远时空中同源力量的激烈波动（远征队激活逆熵之印），而泛起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涟漪。混沌源耗碎片也仿佛被无形的弦拨动，自发地开始缓慢旋转，汲取着阵内汇聚的灵气，修复速度竟悄然加快了一丝。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监控虚空信标的修士发出了凄厉的警报！
“报——！检测到高强度非正常空间波动！坐标K-7-theta区域！能量签名……是‘逐光者’号！但……但信号极其微弱，结构读数……濒临崩溃！”
整个“薪火殿”瞬间被惊醒！
玄玑猛地站起，立刻下令：“立刻锁定坐标！启动最高级别接引阵法！所有医护、阵法师、炼器师待命！快！”
无数流光从“薪火殿”各处升起，冲向信标指示的星域。玄都道人、迦叶尊者、洞察者的投影也瞬间凝聚，神色凝重地望向那片空域。
只见那片虚空如同破碎的镜面，一道扭曲的、冒着不详黑烟的“伤口”突兀地存在，“逐光者”号的残骸正从中被“吐”出来。它早已失去了梭舟的形状，更像是一堆被强行揉捏在一起的破烂金属，只有核心舱室因多重禁制保护还勉强维持着完整，但也布满了裂痕。
接引阵法光芒大作，柔和却强大的力量托住了这堆残骸，心翼翼地将其牵引回“薪火殿”专用的船坞。
当舱门被强行打开时，浓烈的血腥气、焦糊味以及法则崩坏后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凌云霄第一个踉跄走出，他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稳，衣襟已被鲜血浸透。他抬头，看向迎上来的玄玑等人，嘶哑道：“回来了……” 完，便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口都带着内脏碎片。
紧接着，金鹏尊者是被抬出来的，他金身破碎，佛光涣散，已然昏迷。清虚子、墨渊、北斗相互扶持着走出，个个面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冢墟族长则仿佛一截真正的枯木，被两名修士心地搬运出来。
探骊构装体是被拆解出来的，核心水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彻底熄灭，如同死物。
惨烈！无比的惨烈！
这支汇聚了诸精华的队，几乎全军覆没，人人重伤垂死！
“快！送入最高级别的蕴灵修复舱！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玄玑声音发颤，立刻指挥人手进行抢救。
“他们……带回了情报……”凌云霄在被抬走前，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玄玑的手臂，眼神锐利而急切，“至关重要……关乎……存亡……等张润……苏醒……” 话音未落，他也陷入了深度昏迷。
玄玑重重点头，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并将远征队成员严密保护起来。他知道，能让凌云霄如此形容的情报，绝对石破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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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核心修复密室内。
凌云霄率先苏醒过来，他底蕴最为深厚。尽管伤势依旧沉重，但剑心不灭，意志已率先恢复。玄玑、玄都、迦叶、洞察者早已等候在此。
没有寒暄，凌云霄直接以神念将他所经历的一切，特别是关于“归寂意志”本源、“逆熵之印”、灵能飞升帝国的遗言，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在场几位核心领袖。
信息流转完毕，密室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玄都道人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显示出内心的剧烈震动。
迦叶尊者低眉垂目，但捻动佛珠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洞察者的投影泛起剧烈的波纹，显然在进行超负荷的运算推演。
玄玑更是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难以站稳。
“牧者之镰……观测者……”玄都道人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我等……乃至诸万界，竟如同圈养之物，待成熟之时，便迎来收割之镰？”
“阿弥陀佛……”迦叶尊者长叹一声，“一念嗔怒，业火焚。而这‘归寂’，竟是超越业力轮回的……‘设定’之劫？”
洞察者冰冷的声音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逻辑链重构。假设‘灵能飞升帝国’信息为真，则‘归寂’为工具，‘牧者’为使用者，‘观测者’身份未知。张润殿主身负的‘原初之光’与‘混沌源核’，被标记为‘破局之机’。建议：第一，不惜代价确保张润殿主苏醒并恢复；第二，最高优先级解析‘逆熵之印’残留信息；第三，重新评估所有上古遗迹与失落文明记载，寻找‘牧者’与‘观测者’线索；第四，全面升级‘薪火殿’防御体系，假设下一次攻击将远超以往。”
沉重的压力如同星海般压在每个人心头。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他们面对的，可能并非宇宙自然的终结，而是一场有预谋的“清理”。
“等殿主醒来。”玄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他苏醒之前，按洞察者所言，立刻执行！同时，封锁所有关于‘牧者’、‘观测者’的消息，以免引起恐慌。”
众人沉重颔首。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忙来报：“玄玑长老！星辰塔……塔灵传讯，殿主……殿主他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所有人精神一振！
玄玑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快！去星辰塔！”
希望，似乎总在最深的绝望中，悄然萌发。星火虽弱，仍未熄灭。而即将苏醒的张润，将如何面对这颠覆一切的残酷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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