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主动出击
秋雨初歇，长安平康坊的青石板路映着昏黄的灯笼光，多方信息持续汇聚，指向越来越清晰。
慕容芷那边，凭借其江湖手段，终于撬开了一名被俘的永丰号核心账房的嘴，拿到了记录永丰号向多名官员（包括已死的王圭及其上司）行贿的暗账副本。
而苏琬则通过分析古籍和律法，指出洛水古河道在特定地质条件下存在“沙层液化”风险，若有人提前在堤基关键部位做手脚，无需巨大爆破即可在汛期引发局部溃决，这解释了为何现场火药残留不多的疑问。
萨琳娜的父亲也传来模糊消息，称永丰号近期曾大量购入一种西域“软石”，质地疏松，遇水易融，疑用于工程舞弊。
拼图逐渐完整。
赵五判断，对手的犯罪链条是：郑氏余党勾结永丰号等奸商，在修筑新堤时偷工减料、埋下隐患 → 买通官员验收放行 → 待春汛时自然或稍加引导引发溃堤 → 制造舆论将责任推给赵五和新政 → 同时勾结宦官，在宫中散布流言，将火引向东宫，企图一石二鸟。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赵五精心撰写了一份密奏，将人证（账房口供）、物证（暗账、西域软石样本）、书证（苏琬提供的古籍考证、柳蓁蓁整理的流言分析）以及技术分析（慕容芷提供的勘察结果） 巧妙编织，形成一条逻辑严密、证据确凿的证据链。他并未直接指控东宫或具体高官（以免打草惊蛇或被视为攀诬），而是重点弹劾永丰号及涉案官员，但暗示其背后有更大势力操控，恳请皇帝下令彻查。
密奏通过李泌的秘密渠道，直送御前。
与此同时，赵五也开始了内部清理。他借都水监人事考核之机，以“才不配位、怠惰公务”为由，将几名已查明与郑家或永丰号过往甚密、尸位素餐的胥吏调离关键岗位，同时破格提拔了几名出身寒微但精通业务、踏实肯干的年轻吏员。此举在都水监内部引起不震动，有效震慑了潜在的异己分子，也凝聚了人心。
一切安排就绪，赵五深知，最终的较量即将来临。他站在都水监衙署的窗前，望着长安城连绵的秋雨，目光坚定。风暴将至，但他已布好棋局，织就了一张由忠诚下属、红颜知己和朝中盟友构成的网，静待那决定命阅时刻到来。
黎明前的含元殿烛火通明，皇帝将赵五的密奏重重拍在龙案上，玉镇纸震落在地，裂为两段。
郑元礼匍匐在地，汗如雨下，却突然抬头嘶声喊道：“陛下！赵五此证乃构陷！臣有本奏，柳别驾之女柳蓁蓁与赵五私相授受，暗通曲款，其心可诛！”
满殿死寂中，皇帝的目光如冰刃般扫向赵五。
寅时正刻，大明宫含元殿。百官依序肃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今日的朝会非同寻常，皇帝昨夜紧急传诏，三品以上官员及御史台、大理寺主要官员皆需到场。御座上的李隆基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摊开的奏折，那正是赵五通过李泌渠道密呈的《劾郑元礼等交通奸商蠹国漕运疏》。
（第三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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