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达厂区的黎明被国安的行动打破。技术科长张强在宿舍被控制时，脸上只有麻木的平静，没有反抗。在他床下行李箱的夹层里，搜出了那个消失的黑色U盘。沈峰亲自带人突审，同时技术团队对U盘和创达服务器中被篡改的固件文件进行全力解析。
上午般，周正刚在办公室椅子上靠了不到两时，加密电话响起。沈峰的声音带着通宵未眠的沙哑，却透着一丝突破的锐利。
“周主任，U盘和文件解析有初步结果。张强交代了，他半年前在网上赌博欠下巨额债务，被‘博远科技’的人抓住把柄威逼利诱。对方要求他利用固件烧录的机会，将一段恶意指令植入特定批次的加固模块。他昨晚是第一次动手，植入的指令不完整，只有触发逻辑和一部分破坏代码，主要功能是尝试篡改数据采集精度，制造虚假的电压波动信号。完整的破坏指令，对方承诺事后通过网络传输给他，由他找机会二次植入。”
“指令内容还原了吗？”周正追问核心。
“还原了部分。指令触发条件是电网主干线路负荷率持续五分钟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且调度系统发出特定频率的调控指令。一旦触发，该指令会尝试利用后门接口，劫持模块控制权，在其处理的采集数据中注入虚假的电压骤降信号。目的是诱导调度系统误判，发出错误的降压或切负荷指令，在真实高负荷情况下制造连锁反应。”
周正后背发凉。虚假的电压骤降信号！在真实的用电高峰，调度系统一旦被误导，发出降压指令，会导致实际电压崩溃；发出切负荷指令，则直接造成大面积停电！这比直接攻击更隐蔽，更致命！
“张强交代的上线是谁？指令传输方式？”周正语速加快。
“上线是博远的一个联系人，只通过加密聊软件单线联系，身份不明。指令传输方式，对方会通过一个伪装成系统升级包的文件，发送到张强的一个秘密邮箱。我们查了那个邮箱，目前没有新邮件。张强是单次使用的棋子，对方很谨慎。”
“被污染的批次呢？范围多大？”这是最紧迫的问题。
“张强昨晚操作的批次号是cd2307b。这批模块总共三百片，其中一百片已经装车，准备发往林州、临江等四个地市的七个核心调度节点。另外两百片还在仓库。万幸发现及时，已发车的被我们中途拦截扣下了，仓库的已全部封存。已安装的模块里，暂时没有发现这个批次号的产品。”
周正心中巨石稍落。污染被控制在源头，尚未扩散。但沈峰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悬起。
“不过，技术团队在深度扫描所有已安装的创达模块固件时，发现另外三个不同批次的少量模块（总计不到二十片），存在极其微弱的异常指令片段残留，特征与张强植入的类似，但更零碎，无法判定是否具备功能。这些模块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区域调度节点。污染可能不止张强这一条线，或者有我们尚未发现的更早污染。”
周正立刻明白，这意味着风险并未完全排除。那二十片模块就像埋在电网里的不定时炸弹，碎片化的指令在极端条件下仍可能被组合激活。
“立刻定位那二十片模块的具体位置和安装节点！通知能源局，对这些节点实施最高级别人工监控和指令复核。公安网安，对这些模块的指令流进行毫秒级重点盯防！”周正下达指令。
“已经在做。”沈峰回答，“另外，对张强和博远的追查不会停。U盘里的程序有独特编码习惯，国安的技术溯源团队正在尝试逆向追踪编写者。”
“好。”周正结束通话，立刻将这一重大进展和残留风险，汇总成紧急简报上报赵立民。
上午十点，全省用电负荷随着气温攀升，开始快速逼近历史峰值。能源局调度大厅内气氛凝重，大屏幕上代表负荷率的曲线持续上扬。高振声坐镇指挥，协调电厂满发，调用跨省备用电力，同时严令各地按照预案做好负荷控制准备。公安厅网安总队的监控中心内，王锐盯着屏幕上代表核心节点指令流的密集数据瀑布，技术人员屏息凝神，运行着针对创达后门和异常指令片段的特征捕捉模型。
周正坐镇财经办，成了信息的中枢。能源局的负荷简报、网安的实时监控摘要、国安对可疑模块位置的更新，不断汇聚到他这里。他需要在这些海量信息中，捕捉那可能引发灾难的异常信号。
下午两点，全省负荷率突破百分之九十二，多个区域亮起黄色预警。距离秦筝预测的攻击窗口越来越近。
两点三十七分，周正的保密专线刺耳地响起，是王锐。
“周主任，网安监控捕捉到异常！林州市西郊枢纽变电站，编号RtU-Lx-07的创达加固模块，在五分钟内连续接收到七次来源不明的、低强度的试探性指令流！指令格式高度碎片化，但经过模型比对，其组合特征与国安提供的、张强U盘中恶意指令的触发前导码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目标正是试图激活后门！”
周正的心猛地一沉。林州西郊站！正是之前发现残留指令碎片的节点之一！
“模块状态？有没有被激活？”周正声音紧绷。
“暂时没有检测到后门激活或数据篡改迹象！试探指令强度很低，似乎在进行最后的触发条件确认。”王锐语速飞快，“我们已锁定该模块位置，能源局驻站人员已接到警报，正加强人工监控。是否立刻物理隔离该模块？但隔离会导致该节点暂时退出自动化调度，需要人工接管，在目前高负荷下风险很大。”
周正脑中飞速权衡。隔离是最保险的，但人工接管在负荷高峰极易出错；不隔离，万一试探成功，恶意指令被激活…
就在此时，加密邮箱蜂鸣。秦筝的邮件到了，只有一行字：“‘灰鼬’主控节点活跃，攻击指令流即将发起。特征：高频碎片化脉冲，伪装成正常心跳包。倒计时：约15分钟。秦。”
十五分钟！高频碎片化脉冲！伪装心跳包！这与王锐报告的试探模式高度吻合，只是强度会剧增！
周正当机立断：“王总队，通知林州能源局，对RtU-Lx-07模块所在机柜，实施最高级别物理防护看守，但不立刻断电隔离。命令网安中心，所有算力资源聚焦该节点，建立针对高频碎片化脉冲的专项捕捉和过滤模型！一旦捕捉到符合秦筝情报特征的攻击流，立刻实施网络层拦截和溯源！同时，通知该节点人工调度员，做好随时手动接管和应急操作的准备！我授权你们，必要时可主动注入干扰数据，阻塞攻击通道！”
“明白！”王锐领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全省负荷率攀升至百分之九十四点五。林州西郊站的值守室内，空气几乎凝固。技术员紧盯着屏幕上RtU-Lx-07的运行参数，网安工程师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过滤着海量的网络数据。周正面前的屏幕上，代表着林州西郊站的那个光点，在电网虚拟地图上异常明亮，如同风暴眼中摇曳的灯塔。
倒计时，指向最后五分钟。全省电网，绷紧到了极限。锋刃已出鞘，只待那致命一击现形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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