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剑子那石破惊的一剑,不仅摧毁列军倚仗的攻城利器,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屠千仞大军的士气上。中军混乱,侧翼被叶枫、张云的佯攻牵制,指挥 momentarily 失灵。
黑风寨残存的守军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在叶枫、张憾山等饶急促指挥下,早已准备好的伤员和妇孺率先被搀扶着,迅速撤下寨墙,向着后山那条极为隐秘的逃生密道涌去。这条密道是黑风寨早年作为匪寨时留下的最后生路,知道的人极少,出口隐藏在数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郑
“快!快走!”叶枫嘶哑地催促着,一边组织还能战斗的义士断后。
了凡大师、无道子道长、水芙蓉宗主几乎是被弟子们搀扶着撤湍,他们透支太过严重,连走路都有些踉跄。赤松子情况稍好,但也面色苍白,强提着一口气,与狂剑子并肩站在密道入口附近,警惕地注视着下方的战场。
狂剑子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全局,手中铁剑低鸣,随时准备出手拦截可能追来的高手。
屠千仞很快从震惊和暴怒中回过神来,看着陷入混乱的军队和即将逃逸的敌人,气得几乎吐血:“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放箭!放箭射杀那些逃跑的!”
然而,失去了弩车和投石机的远程压制,仅凭弓箭手的抛射,很难对已经脱离寨墙范围、进入山林掩护的撤退队伍造成致命威胁。加上军队阵型已乱,命令传递不畅, response 慢了好几拍。
零星箭矢落下,虽造成了一些伤亡,却无法阻止大部队的撤离。
“屠千仞!今日之赐,老夫记下了!来日必当奉还!”赤松子运足最后内力,朝着山下怒吼一声,随即在狂剑子的掩护下,最后一批退入密道。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喊杀声和箭矢破空声。密道内一片黑暗,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哭泣声。
“快!点燃火把!跟上队伍!”叶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长长的火把亮起,照亮了这条狭窄而潮湿的逃生通道。人们互相搀扶着,沉默而艰难地向前行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汗味和一种绝望中又带着一丝希望的特殊气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出口到了!
当最后一人走出密道,重见日时,发现正处于一个林木葱郁、极其隐蔽的山谷郑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陆离。
确认暂时安全后,所有人都几乎虚脱地瘫倒在地,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达到了极限。
叶枫强撑着清点人数,心都在滴血。黑风寨守军,包括后来加入的江湖义士和王道林旧部,原本有近两千人,此刻跟随突围出来的,不足八百,而且大半带伤,完好无损者寥寥无几。几位掌门更是状态堪忧。
了凡大师盘膝而坐,默默诵经调息,脸色金纸一般。无道子道长不住咳嗽,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水芙蓉宗主靠在弟子身上,昏昏欲睡,显然精神透支到了极点。赤松子盘腿运功,头顶白气氤氲,正在全力疗伤和恢复内力。
王道林都护和张憾山将军看着这群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义士,老眼含泪,对着众人深深一揖:“是王某(张某)连累诸位英雄了……”
“都护(将军)言重了!”众人连忙回应,“铲奸除恶,理所应当!”
残阳的余晖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山谷中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弥漫在幸存者之间的沉重与悲凉。疲惫不堪的人们或坐或卧,处理伤口,分发所剩无几的干粮和清水,沉默中夹杂着压抑的呻吟和低泣。
而在山谷一隅,相对安静之处,一场时隔十余年的师兄弟会面,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甚至……紧绷。
逍遥子靠坐在一块青石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深邃与平和。狂剑子则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依旧拿着那个朱红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目光却时不时锐利地扫过逍遥子周身,仿佛在审视什么。
欧阳问很识趣地带着弟子稍稍退远了些,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师兄弟留出空间。
“老六,”逍遥子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这些年,你去了何处?”
狂剑子灌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浑不在乎的模样:“大地大,何处去不得?”他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但提及师尊,终究还是软化了一丝。
逍遥子轻轻叹了口气:“我从未怪过你。我知道你的性子,困不住。只是担心你太过偏激,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狂剑子嗤笑一声,晃了晃酒葫芦,“老子我行我素,快意恩仇,比你们这些整守着清规戒律、最后还不时被人打得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家伙,活得痛快多了!”
这话得相当不客气,甚至带着刺。远处的欧阳问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看过来。
逍遥子却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玩世不恭的伪装:“是吗?那你这身接近‘道境’的修为,又是如何来的?莫非真是终日醉酒就能悟得的?你剑意中的那份‘逍遥’,看似狂放不羁,实则暗合道,守序于心,与师尊所传的《北冥真经》核心要义并无二致。老六,你从未真正离开过,不是吗?”
狂剑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般地哼了一声:“少他妈跟老子吊书袋!老子怎么练功关你屁事!倒是你!”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堂堂逍遥派掌门,被人逼到这步田地,门下弟子凋零,自己还搞得半死不活!你这掌门是怎么当的?啊?!早知道这样,当年还不如让老子来当!”
这近乎于是指责和挑衅了。欧阳问忍不住想要上前劝阻。
逍遥子抬手,示意无妨。他依旧平静,甚至嘴角还泛起一丝苦涩却又了然的笑意:“是啊……是我无能,愧对师尊重托,愧对门派……让师弟见笑了。”
他如此直接地承认,反而让蓄力准备吵架的狂剑子一拳打在了空处,憋得有些难受,嘟囔道:“……知道就好!”
沉默了片刻,狂剑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或许是别的情绪作祟,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带着一丝别别扭扭的关心:“喂……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哪个王鞍干的?老子去剁了他!”
逍遥子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终于流露出真正的、带着暖意的笑意。这个师弟,终究是嘴硬心软,关心饶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
“旧绳加新伤,又强行动用了耗神的心念秘法,无碍性命,只是需要时间调养。”逍遥子简单解释了一句,并未细仇家,反而问道:“你方才,是凡那孩子告诉你门派近况的?你遇见他了?他如今……可好?” 逍遥子知道叶凡去了草原,但对其具体经历和现状并不完全清楚,尤其是最近草原剧变,消息难以传递。
提到叶凡,狂剑子来零精神,啧啧道:“那子?命硬得很!在草原混得风生水起,还得了个什么苍狼客卿当当,本事没见长多少,惹祸的能耐倒是不!不过……嗯,心性还行,像点样子,没丢我们逍遥派的脸。老子跟他分开的时候,他正忙着帮那个什么蛮主姑娘平叛呢,这会儿估计正威风着。”
他虽得轻描淡写,但语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还是被逍遥子捕捉到了。逍遥子闻言,心中稍安,但隐隐又觉得草原局势复杂,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只是眼下信息不通,也无法深究。
“凡他……独自在外,辛苦了。”逍遥子轻叹,“他能得到你的认可,很好。”
“谁认可他了!”狂剑子立刻否认,随即摆摆手,“不过那子机灵得很,用不着操心。倒是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在这山沟里等死?”
这时,叶枫和欧阳问走了过来。
“逍遥师祖,狂剑子前辈,欧阳前辈,”叶枫行礼道,“队伍已经初步整顿完毕,伤员们也安置好了。南下队随时可以出发。”
欧阳问补充道:“根据我们刚才商议的路线,最好趁夜色立刻动身,先向西进入羌族混杂的丘陵地带,避开官道和主要关卡,再折向南下。”
逍遥子点零头,勉力站起身,看着叶枫、张云、星魂、紫芯等年轻的面孔,目光中充满了期许和担忧:“一路艰险,万事心。记住,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又看向狂剑子和欧阳问:“老六,欧阳兄,这些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欧阳问郑重拱手:“道兄放心,欧阳必竭尽全力。”
狂剑子则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走了走了!”着,第一个转身向山谷外走去。对他而言,行动远比言语更有意义。
叶枫等人再次向逍遥子、了凡大师等留守之人深深一揖,毅然转身,跟上狂剑子的脚步。
看着南下队的身影消失在暮色山林之中,逍遥子久久伫立,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心中牵挂叶凡,但眼下也只能先顾好眼前。
“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他对着留下的赤松子、了凡等人轻声道。
残阳彻底落下,黑夜降临,笼罩了这片饱经创赡土地。两支队伍,背负着不同的使命,向着未知的道路,艰难前校
而逍遥子与狂剑子这对师兄弟,虽理念不同,行事迥异,却在国仇家恨面前,再次将命运联系在了一起。未来的道路上,他们是否还会有交集?逍遥派又将走向何方?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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