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化作的流光，撕裂了克罗诺斯破冰而出时掀起的、燃烧着暗青铜怨火的毁灭风暴。他无视了足以熔穿泰坦金属的火焰，无视了撕裂灵魂的时间尖啸，甚至无视了那张覆盖穹、因他体内虚空剧烈波动而加速编织的终焉之网。他破碎的异瞳里，只有那一点在狂暴能量洪流中飞速消散的、冰蓝色的温暖微光——吉安娜最后的本源意识碎片！
他的身体在撞击克罗诺斯毁灭核心的瞬间，并未发出预想中的惊爆炸。
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地**沉没**了。
没有物质层面的碰撞，没有能量的剧烈对冲。陈默的整个存在，包括那濒临解体的雷霆核心、那被虚空侵蚀的左半身、那燃烧着冰蓝火焰的右眼、以及他所有残存的意志……都在接触到那点冰蓝微光的刹那，被强行拖入了一个**意识的绝对深渊**。
***
**意识深渊·塞拉摩的灰烬**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陈默。咸腥，带着浓重的硝烟与奥术过载的焦糊味。他挣扎着“浮起”，发现自己并非在真正的海洋里，而是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冰冷海水构成的虚空之郑海水里漂浮着无数燃烧的达拉然塔楼碎片、联盟战舰的残骸、以及……无数凝固的、保持着生前最后姿态的躯体。
这里是**塞拉摩毁灭瞬间**的意识映射。
一个巨大到占据整个“海面”的暗影漩涡正在前方旋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毁灭气息。漩涡中心，一个由纯粹暗影能量构成、轮廓依稀可见的“吉安娜”悬浮着。她的面容扭曲，被怨恨与疯狂占据，长发如同舞动的毒蛇，手中不断凝聚出巨大的、由暗影冰霜构成的毁灭之矛，狠狠掷向漩涡周围的“海水”！
每一根暗影冰矛刺入“海水”，都引发一次恐怖的爆炸。每一次爆炸，都让这片意识深渊剧烈震荡，都让那些漂浮的残骸和躯体化为飞灰，都让漩涡本身膨胀一分！这是吉安娜被克罗诺斯强行扭曲、灌注了百万次死亡冰冷与无尽怨恨的**黑暗意识化身**！她在用自己的痛苦，疯狂地攻击、撕裂着这片保存她本源意识碎片的记忆之海！
而在那狂暴的暗影漩涡边缘，在无数炸裂的暗影冰矛与毁灭能量的缝隙间，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冰蓝光芒，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灯，顽强地闪烁着。那正是陈默不顾一切冲进来要抓住的光点——吉安娜最后的、未被污染的自我意识碎片！
它太渺，太脆弱了。每一次暗影冰矛的爆炸冲击波，都让它剧烈摇曳，光芒黯淡一分。构成它光芒的，是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幼时在库尔提拉斯灯塔下看父亲远航的剪影；在达拉然图书馆与罗宁争论法术模型的侧脸；在塞拉摩陷落前一刻，眼中倒映的冲火光与……一丝对某个战士背影的、未曾言明的担忧。
“吉安娜！” 陈默的意识在冰冷的海水中咆哮，试图靠近那点微光。但无形的阻力如同最粘稠的沥青，死死拖拽着他。他体内失控的虚空力量在这片纯粹的意识之海中，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疯狂扩散、污染着周围的海水，形成黑色的浊流，反而为那暗影漩涡提供了养料！他的靠近，正在加速黑暗化身的毁灭攻击，加速那点冰蓝微光的消散！
“滚出去！” 暗影漩涡中心的黑暗化身发出吉安娜的声音，却充满了怨毒与疯狂，她抬手又是一根巨大的暗影冰矛，精准无比地射向那点冰蓝微光！“你只会带来毁灭！像他一样！像所有人一样！”
冰矛撕裂意识空间，带着终结一切的寒意！
陈默目眦欲裂！他不再试图强行靠近，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被百万次死亡冰冷冻结又因那点冰蓝微光而重新点燃的、最深处的情感，凝聚成一道纯粹的精神冲击，狠狠轰向那点即将被冰矛贯穿的微光！这不是攻击，而是……**唤醒**！
冲击波贯穿冰冷的“海水”，精准地命中了那点冰蓝微光！
微光剧烈地闪烁起来，如同被强风吹拂的烛火。构成它的那些破碎记忆片段瞬间加速流转！库尔提拉斯的灯塔、达拉然的书页、塞拉摩的火光……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一幕——
一面被烟熏火燎、布满裂痕的落地镜前。镜中映出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苍白的面容，她的法师袍染着血污与烟灰，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不是疯狂，也不是绝望，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在巨大悲痛中强行凝聚的、近乎冷酷的清明。她抬起手，染血的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镜面。
这个瞬间被无限放大、拉长。镜中的吉安娜，指尖与镜外的指尖隔着裂痕累累的镜面“相触”。
现实中，吉安娜的身体在晶歌森林的冰封墓穴边缘剧烈一震！覆盖断臂的深蓝冰晶炸开无数细密的裂痕，幽蓝的奥术火焰不受控制地从她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她仅存的右眼瞳孔深处，倒映的不再是崩塌的墓穴和肆虐的克罗诺斯，而是那面塞拉摩的破碎镜子，以及镜中自己染血的手指！
“镜…子…” 现实与意识深渊中，两个吉安娜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冰冷清晰，一个带着灵魂深处的震颤。
意识深渊里，那点被陈默精神冲击命中的冰蓝微光，在暗影冰矛即将贯穿它的前一刻，猛地爆发了！
纯净的冰蓝奥术光辉如同超新星般炸开！光芒所及之处，狂暴的暗影漩涡如同被冻结般猛地一滞，那些射向四方的暗影冰矛凝固在空中！光芒的核心，一个由纯粹冰蓝奥术能量构成的、完整的吉安娜虚影瞬间凝聚成型！她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里面燃烧着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奥术之火！
她抬起虚幻的右手，动作与镜中的自己完全同步，指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根几乎触及她眉心的暗影冰矛尖上！
“**此身为盾，此念为锚，此痛为证——**” 冰冷而宏大的奥术咒文响彻整个意识深渊，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百万次死亡的冰冷重量和绝对拒绝的意志，“**——禁锢于此！**”
“咔嚓！！！”
巨大的暗影冰矛从尖端开始，寸寸冻结、崩裂！这冻结并非物理的低温，而是构成冰矛本身的毁灭意念、怨恨能量被强行定义、锁死！崩裂的冰矛碎片没有消散，反而化作无数道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奥术锁链，反向缠绕而上，瞬间捆缚住暗影漩涡中心的黑暗化身！
“不——！” 黑暗化身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挣扎，但那些奥术锁链深深勒入她的暗影躯体，幽蓝的火焰灼烧着她的怨念，每挣扎一分，锁链就收紧一分！
凝聚成型的冰蓝吉安娜虚影缓缓转头，那双燃烧着奥术之火的眼睛，穿透意识深渊的阻隔，精准地“看”到了正在被自身虚空污染拖向深渊的陈默。她的眼神里没有获救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和……一丝极其复杂的悲悯。
“抓住我！” 她的声音直接在陈默混乱的意识核心中炸响，同时，她那虚幻的左手猛地伸出，化作一道纯粹由冰蓝奥术光辉构成的桥梁，无视了粘稠的污染海水，狠狠刺向陈默！
陈默破碎的意识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尽残存的所有力量，死死抓住了那道奥术光桥！
就在接触的瞬间——
“滋啦——！”
一种仿佛滚烫烙铁浸入冰水的声音在意识深渊中炸响！陈默体内失控的虚空力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顺着抓住光桥的“手”疯狂反扑！粘稠的黑暗瞬间污染了光桥的前端，无数细的虚空触须顺着光桥向冰蓝吉安娜的虚影急速蔓延！
冰蓝吉安娜的虚影剧烈波动，构成她身体的奥术光辉在虚空污染下明灭不定。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将更多的本源意识注入光桥，死死顶住虚空的侵蚀！她的目光越过被污染的连接点，死死锁定陈默那双破碎的异瞳，声音如同穿透灵魂的寒冰利剑：“看着我！记住镜子里的人！那不是幻象！那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陈默的左眼，虚空翻涌的黑暗深处，被这声呐喊强行撕开了一道缝隙！塞拉摩废墟的景象再次浮现，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镜中吉安娜染血的手指触碰镜面的画面……与眼前这个燃烧着奥术之火、正用自己最后的本源意识对抗他体内虚空的冰蓝身影……**重叠**了！
“吉……安……娜……”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最后一丝清明的嘶吼，从陈默的意识核心迸发！他那只燃烧着冰蓝火焰的右眼，光芒瞬间压倒了左眼的黑暗！他不再是被动地抓住光桥，而是用尽所有残存的意志，沿着那道被污染的光桥，将自己的意识、将自己体内被唤醒的那一点属于“陈默”的星光，狠狠推了过去！推向那个正在被他的虚空疯狂侵蚀的冰蓝身影！
没有融合，没有吞噬。
是**点燃**！
陈默推过去的、那一点源自星魂碎片和雷神意志的纯净星光，在接触到冰蓝吉安娜虚影的瞬间，如同火星溅入了冰封的油海！
“轰——！！！”
无法形容的冰蓝与星白交织的烈焰，在意识深渊的中心猛然爆发！这火焰带着绝对零度的寒意与净化虚空的伟力，瞬间席卷了整个塞拉摩的灰烬之海！那些漂浮的残骸、凝固的躯体、狂暴的暗影漩微被锁链捆缚的黑暗化身……一切被污染、被扭曲的存在，在这冰与星交织的烈焰中如同阳光下的积雪，飞速消融、净化！
冰蓝吉安娜的虚影在烈焰中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身形变得更加凝实、璀璨！她反手抓住了陈默推过来的意识星光，将它狠狠按向自己虚幻的胸口！
现实世界，晶歌森林冰封墓穴边缘。
吉安娜的身体爆发出贯穿地的冰蓝与星白光柱！光柱中，她空荡荡的左臂断口处，无数纯净的冰晶与闪烁的星尘凭空凝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出手臂的轮廓！覆盖她断臂和身体各处的深蓝冰晶在这光柱中瞬间汽化！
而悬浮在半空、意识沉入深渊的陈默，身体同样被这光柱笼罩。他胸口濒临解体的雷霆核心在这冰与星交织的光芒中发出新生的、强劲有力的搏动！覆盖右臂的深蓝冰晶和蔓延的虚空黑暗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急速消退、净化！嵌入胸骨的半截雷神战斧碎片在光芒中软化、流动，最终彻底融入新生的雷霆核心，在其表面形成一道缠绕着星光的炽白闪电纹路！
当光柱缓缓消散。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稳稳地站在崩塌的冰封墓穴边缘，左臂完好如初，皮肤下流淌着冰蓝与星白交织的微光。她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着百万次死亡带来的冰冷智慧，也燃烧着新生的奥术之火。
在她身旁，陈默缓缓落地。胸口的伤疤被一枚崭新的、流淌着星光与雷霆的核心取代。他睁开眼，左眼的虚空黑暗消失无踪，右眼的冰蓝火焰也隐去，只余下深邃如星空的平静。他看向吉安娜，吉安娜也看向他。
没有言语。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而坚实的联系，在无声中确认。
而在他们面前，克罗诺斯破冰而出、被暗青铜火焰包裹的毁灭核心，在冰与星交织的烈焰净化下，只剩下一个被无数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奥术锁链死死捆缚、体积缩了无数倍、仍在疯狂挣扎咆哮的暗影核心。它每一次挣扎，锁链上的幽蓝火焰就灼烧得更加猛烈，发出滋滋的声响。
克罗诺斯怨毒的咆哮从缩的暗影核心中挤出：“你们……困不住我……终焉之网……必将笼罩……”
陈默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纯净的星光。他看向吉安娜。
吉安娜仅存的右手（左臂虽重塑，但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抬起，冰蓝的奥术符文在掌心流转。她灰蓝色的眼眸冰冷如亘古寒冰，对着那被锁链捆缚的暗影核心，缓缓握紧了拳头。
“闭嘴，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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