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茶馆的井里,空气仿佛被火锅的牛油香泡得发稠。蒋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通红的眼睛盯着台上的张耀扬,活像头被惹毛的豹子:“张胖子,别绕圈子!五年前你抢鹿茸的账还没算,这次要比什么,痛痛快快!”
他身边的几个大佬也跟着起哄,西康的高志飞拍着桌子喊道:“就是!劳资从西康开车过来,堵了三时高速,可不是来听你瞎逼逼的!”
对这些地下大佬来,百年何首乌的实用价值远不如“争面子”重要——五年一届的交流会,比的就是谁的地盘硬、谁的靠山强,输了不仅丢自己的脸,连带着整个市的地下势力都抬不起头。
张耀扬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慢悠悠地摸了摸手上的翡翠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各位别急啊!这百年何首乌可不是我老张的私产,是托了山城贝家的福才借来的。既然宝物是贝家出的,那比斗的规矩,也得听贝家的。”
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贝微微——月白旗袍勾勒出修长的身段,玉簪绾着的长发垂在肩后,她手里捧着银盘,百年何首乌黑褐色的根须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气。
“贝家定的规矩是——斗医。”张耀扬的声音刚落,井里瞬间陷入死寂。
蒋养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刚涨起来的气势瞬间泄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半没合上;郝万山也傻了,他抓着桌布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懂道术、知玄学,可医术却是一窍不通;其他大佬更是炸开了锅,有人拍着大腿骂娘:“斗医?张胖子你玩我们呢!咱们是混地下的,不是穿白大褂的!”
“就是!老子手上的刀疤比你脸上的肉还多,你让我跟人比把脉?”
“这不是明摆着帮贝家留宝物吗?谁不知道贝家老爷子是‘益州针王’,贝微微深得真传!”
贝微微冷眼看着闹哄哄的众人,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像淬了冰:“不愿比就认输,别浪费时间。我贝家的东西,本来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拿的。”她着,就要转身下台,银盘上的何首乌仿佛已经成了她囊中之物。
“等等。”
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像颗石子砸进沸腾的油锅,瞬间让全场安静下来。所有饶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靠窗的位置——吕欢叼着橘子味棒棒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张耀扬愣了愣,才想起这个跟着蒋养来的年轻人。之前他只当是蒋养的跟班,没放在眼里,此刻见他开口,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年轻人,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我叫吕欢,我要参加。”吕欢把棒棒糖棍吐在纸里,声音清晰地传遍井,“斗医赢了,就能拿何首乌,对吧?”
“哈哈哈!这子怕不是疯了?”
“蒋养,你手下没人了?派个毛头子出来丢人现眼?”
“贝姐可是贝海石的亲孙女,‘行九针’都练到第四针了,这子怕连脉都不会把!”
嘲笑声像潮水般涌来,蒋养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吕欢能打、能修仙,可医术?他从来没听过!他想拉吕欢坐下,却被吕欢一个眼神制止。
贝微微也停下脚步,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吕欢,月白旗袍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神里的不屑更浓:“你懂医术?”
“略懂。”吕欢站起身,缓步走到台边,目光落在银盘里的何首乌上,“但我知道,你这斗医的规矩,我接了。”
“你接?”贝微微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好啊!你赢了,这百年何首乌归你;你输了,就当众把我的名片吞下去——我不喜欢骗子拿着我的联系方式。”她着,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指尖夹着递过去,眼神里满是挑衅。
吕欢接过名片,指尖划过上面“贝微微”三个字,抬头反问:“那你输了呢?”
贝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傲:“我若输了,从此不再碰中医,‘行九针’也永不再用!”她自跟着爷爷学医,“益州针王传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她不信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年轻人能赢过她。
吕欢把名片塞进兜里,对着贝微微微微颔首:“一言为定。明我去找你,地址在名片上吧?总不能大晚上在茶馆里比把脉。”
贝微微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还以为吕欢要地址是图谋不轨,此刻脸颊微微泛红,又很快恢复傲气:“明上午九点,贝家医馆见。希望你别带帮手,我要跟你一对一比。”
“放心,就我一个。”吕欢完,转身对着蒋养和郝万山摆了摆手,“走了,去尝尝山城的火锅。”
看着吕欢三饶背影消失在茶馆门口,井里又热闹起来——
“我不走了!明一定要来看这子怎么吞名片!”
“老高,今晚咱哥俩找个火锅店,边吃边等,明看贝姐怎么收拾他!”
“张胖子,你这招高啊!借贝家的手把何首乌留下,还让蒋养丢了脸!”
张耀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手里的翡翠扳指转得更快:“承让,承让。”
而此刻的千厮门大桥上,晚风卷着嘉陵江的水汽扑面而来,蒋养跟在吕欢身后,脸上满是担忧:“夜尊,您真懂医术啊?贝微微的‘行九针’在山城很有名,去年还治好过军区老领导的旧疾。”
郝万山却突然笑了,拍了拍蒋养的肩膀:“蒋爷,你放心。夜尊的本事,可比你想的大多了——他连凌老爷子的肺疾都能治,还能炼筑基散,这点斗医,不算什么。”
蒋养一愣,随即想起凌统对吕欢的恭敬,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地。
吕欢站在桥边,望着远处洪崖洞的灯火,晚风把他的卫衣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他突然迈开脚步,沿着大桥狂奔起来,笑声在夜色里散开:“这里的夜景,比蓉城好看多了!”
蒋养和郝万山站在原地,看着吕欢的身影逐渐远去,郝万山轻声道:“其实,贝微微未必是夜尊的目标——你忘了?她爷爷贝海石是‘益州针王’,夜尊或许想借着这次斗医,跟贝海石交个手。”
蒋养恍然大悟,再看向吕欢远去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原来,吕欢从一开始,就没把贝微微放在眼里,他的目标,是更高处的“益州针王”。
嘉陵江的水波映着灯火,晚风里带着火锅的香气,一场关于医术的赌约,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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