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抽搭搭地着，心里死死攥着那点念想。
只要孩子生下来，主子就有底气。
醒黛看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熙春脸上的泪。
“我都不怕，你哭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勾起嘴角，故作轻松地。
“新学会的顺口溜，要不要听听？”
“娘……”
熙春吸了吸鼻子，眼眶还泛着水光。
“你呀，总能笑出来。”
醒黛心中的苦楚，一点不比她少。
只是她知道，若此刻流露出半分脆弱，只会让熙春更加揪心。
她抬起手，拍了拍熙春的肩。
“不早了，睡吧，别瞎琢磨。夜风凉，想多了伤身子。”
熙春使劲点头，咬着唇，努力扯出个乖巧的笑。
她帮醒黛取下发钗。
青丝倾泻而下，披散在瘦削的肩头。
又仔细整理了被角，扶她躺下。
然后才蹑手蹑脚地爬上自己的床。
也不知躺了多久，熙春刚有点犯困，院门却“吱呀”轻响了一声。
她猛地惊醒，心头一跳，一骨碌坐起来。
刚张嘴想问是谁，一道低沉的男声就贴着耳朵飘了过来。
“往里挤挤，给爷让点地儿。”
二公子回来了。
熙春长舒一口气，重新趴回枕头。
困意再度涌来，眼皮重若千钧，转眼就沉进了梦乡。
醒黛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得心脏一揪。
她“唰”地睁开眼，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停滞了一瞬。
刚想喊出声，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别吵。半夜三更，想把全院人都惊动？”
墨瑾昱声音压得极低。
醒黛盯着他模糊的轮廓，忙不迭地点头。
他这才缓缓松开手。
“往里挪点，再不动，爷真要掉床下了。”
话还是老样子，霸道得很。
可细听之下，那语气里好像还夹着一丝疲惫。
醒黛不敢多问，只能往里缩了缩身子。
而后，她翻过身，侧躺着，脸紧紧贴着墙面。
下一秒，一个宽厚的胸膛就紧贴在了她背上。
热气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让她整个人顿时僵住。
她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忍不住，声问了一句。
“二公子……您是不是发热了？”
若是真病了，可别传给孩子。
墨瑾昱闷哼一声，像是对她多此一问颇为不满。
他手一伸，随意地捏了捏她腰上那点软肉。
“你不能盼爷点好？爷身体硬朗着，这叫火气旺。”
一边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
“火气旺怎么了？明气血充足，精神头足！你懂什么？”
醒黛被他这话逗得悄悄咧了下嘴。
“妾……妾不知道嘛。”
她低着头。
墨瑾昱手臂一环，轻轻一转，就把她翻了过来。
他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烫得醒黛耳根发红。
她下意识抬手，抵在他结实的胸口上。
指尖触碰到他衣襟下的肌肤时，不自觉颤了颤。
她想往后缩，却被他牢牢锁住身形，动弹不得。
这么近，她心跳快得像打鼓，脸颊也开始泛起红晕。
“二公子……您、您离太近了。”
她结结巴巴开口。
眼睛不敢直视他，只能慌乱地偏开头。
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墨瑾昱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坏笑。
他贴得更近了些，呼出的热气轻轻擦过她的耳尖。
醒黛浑身一僵，几乎要颤抖起来。
“那时怎么没听你喊停？”
他嗓音低沉。
醒黛的脸一下子烧到了脖子根。
她羞得没法，干脆闭上眼，双手捂住耳朵。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笨拙应对。
“二公子，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努力稳住声音，可尾音仍是不受控制地发抖。
月光从窗格漏进来，柔柔地铺在床褥上。
墨瑾昱借着这点光，把她的窘态全瞧了个遍。
他眼底一暗，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随后缓缓俯身，逼近她依旧闭着的眼睑。
没给她任何躲开的余地，低头，轻轻噙住了她那双微颤的唇。
醒黛猝不及防，猛地睁大眼睛。
瞳孔骤然收缩，映出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再次亲她。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他没继续深入，只是浅浅一吻。
退开时，还顺势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角。
随后平躺在她身旁。
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身侧，另一只手轻轻盖在她眼皮上。
“别看了，睡吧。”
他声音沉稳，低低地在耳畔响起。
醒黛不敢应答，只任由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回响。
良久，她才缓缓合拢睫毛。
掌心的热意渗入眼皮，竟让她感到一丝安宁。
可脸还烫得厉害。
他睡着了？
她心中浮现出这个疑问，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确认。
只能悄悄将身子往里挪了半寸，避开那只仍覆在她眼上的手。
就这样，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徘徊，最终也被倦意拉入梦乡。
第二，刚蒙蒙亮。
醒黛缓缓醒过来。
耳边静悄悄的，她下意识翻身，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他什么时候走的？
心头猛地一空，不清的失落泛上来。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
那里，正有个生命悄悄长大。
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在这深宅大院中，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牵挂与希望。
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慢慢化开。
“吱呀。”
房门被推开，熙春端着一盆热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把洗脸盆搁在架子上，取下一件新衣。
“您醒啦娘！”
熙春的声音甜得发颤。
那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染红了她微胖的脸颊。
“您快看这布料！这颜色！”
她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把裙子抖开。
“当上良妾就是不一样！上次那几件灰不拉几的衣裳，光摸着都扎手，粗得像是麻袋皮。现在这料子，滑得跟绸子似的，光是蹭着手心就让人心里舒坦！”
“还有那赏钱，多得我都怕梦醒！”
她压低声音，却又忍不住咧开嘴笑。
“我昨儿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偷偷数了一遍，整整齐齐八锭银子，外加三十串铜钱！搁在以前，我一年都未必能攒下这么多！”
醒黛被她这一脸兴奋带得也笑了。
她点零头，伸手扶着床沿，缓缓起身。
熙春立刻动手，一层层为她换上这崭新的鹅黄裙裳。
布料贴上肌肤的瞬间，醒黛忍不住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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