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这就去换件素净衣裳，再来服侍。”
完，躬身一礼，低头快步退出了屋子。
屋里霎时只剩墨瑾昱和醒黛两人。
墨瑾昱一句不，可那双眼睛却死死钉在醒黛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醒黛被他看得心里一揪。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幽深的眼睛。
那张巧的脸蛋皱成一团，满是委屈。
唇角微微颤抖，像是随时要落下泪来。
“二公子……”
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带着几分哽咽。
“妾也不想啊……可姐姐那儿……妾怕她不高兴。”
“毕竟，落凝是她亲自挑来的。”
墨瑾昱冷笑一声，压根不信她这番辞。
他忽然伸手一捞，一把将醒黛整个圈进怀里。
力气大得吓人，勒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醒黛知道他真恼了，心里一阵发紧。
身子动也不敢动，只敢软着嗓子，心翼翼地求饶。
“二公子……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快憋死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撑不住了……”
就在墨瑾昱分神的一瞬，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
紧接着，迅速向后退开一步，一只手死死护住腹，
“二公子，陶大哥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她眼尾泛红，一双眸子里像是盛着一层薄雾。
“陶大哥，我这胎本就根基不稳，最怕受惊吓，最忌剧烈动作。”
“你刚才那样扑上来压住我……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挣脱您的……”
“陶大哥”这三个字一出口，瞬间点燃了墨瑾昱心中的怒意。
“又是陶彦东！”
他低吼一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倒是把他的话当成圣旨来听！他什么你就信什么，我的话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醒黛心头一沉，顿时明白自己又踩中了那根最不该碰的雷弦。
她立即低下头，肩膀瑟缩着，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二公子别生气……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该提他的名字，我不该惹您不快……请您高抬贵手……”
一边着，一边想要跪下请罪，
膝盖刚弯下去一半，手腕却被一只手猛然攥住。
是墨瑾昱。
他硬生生将她拽回半蹲的姿态，冷冷地看着她。
“你给我站直了话。”
醒黛心头一颤，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地涌上眼眶。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望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的不是拿陶大哥压您……我只是……只是太怕了啊……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它还那么，藏在我肚子里，连形状都看不出来……只要有一点闪失，可能就没了……”
“陶大哥是大夫，他每一句话我都得记在心里，不敢有半分大意。”
她抽泣了一声，双手仍紧紧护着腹。
“我若是不听他的劝告，万一伤了孩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对二公子的心，比金子还真，比烈火还诚。”
“可孩子也是我的命啊……它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熬过那么多苦才盼来的一线光亮……我只想护着他平安落地，安安稳稳地活下来……求您……求您明白我的苦心……”
墨瑾昱沉默地看着她，那股冲而起的怒火渐渐熄灭。
他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
那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有她用手护着的位置，显得几分虔诚与紧张。
他静静站着，良久没有言语。
“起来。”
终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随后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
然后亲手把她按回椅子上坐好。
“吃饭。”
醒黛在心里悄悄呼了口气。
这一劫，总算是熬过去了。
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胸口那块巨石终于挪开，余下的只是劫后余生的疲惫。
她乖乖点头，埋着头，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饭。
咀嚼时也极尽心。
连碗勺碰触瓷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饭桌上寂静无比。
窗外风过檐角，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反倒衬得屋内更加死寂。
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却无半点烟火人气。
方才还温热的饭菜，此刻也渐渐凉了下来。
墨瑾昱撂下筷子。
金属与瓷碟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他缓缓起身，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门口走去。
醒黛没动。
她仍坐在原地，双手捧着汤碗。
以往每次他离开，她总会轻轻唤一声。
哪怕他不回头，她也要把那句话送出门去。
可今日不同。
他走到门边，一只手已搭上门框。
就在推门的前一刻，脚步顿住了。
时间仿佛也跟着停了一瞬。
回头一看。
她还真没拦他。
甚至连目光都没追过来，依旧盯着面前的饭碗。
那一眼落空的感觉，让墨瑾昱心头猛地一揪。
他干咳了两声。
醒黛果然抬起了头，眸光闪了一下。
“二公子？”
她望着他，眉头轻轻拧着。
“您嗓子不适了？是不是今太冷，着凉了？”
“那可怎么办？您赶紧回去，让太医看看吧，别真病了……”
他盯着她，目光深不见底。
她每一句话都得合情合理。
没有怨，没有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挽留之意。
可就在她“赶紧回去”那一瞬，她整个人往后缩了半寸。
墨瑾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不留我？”
醒黛端着碗的手停了停。
滚烫的热气扑上脸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听见那声音从门口传来，冷得人心口发颤。
“二公子，妾身这胎不太稳，陶大哥再三叮嘱，千万不能有闪失。”
“不是不想留您……是怕您身上沾了风寒，传到我这儿，万一伤了孩子……”
她低着头，指尖轻轻捻着衣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翼翼。
屋外北风呼啸，窗棂被吹得咯吱作响。
墨瑾昱喉头溢出一声轻笑。
他眼尾微挑，眸光冷冷地扫过她的脸。
“你倒是惜命。”
醒黛猛地抬起头，眼里一瞬闪过水光。
“我是为孩子。”
她突然放下汤碗，起身，然后走到他面前。
墨瑾昱还没反应过来，她已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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