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去的路上，薛甄珠磨磨蹭蹭，一会儿东西掉了一会儿要看看夕阳看看花儿，连连翘都看出来不同寻常。
“姐为什么不想回去？”
“哪有？”薛甄珠嘴硬。
“往日姐最喜欢放学，像出笼的鸟，恨不能马上飞到餐桌前。今脚步也慢了，夜不嚷嚷着要吃饭了。”连翘虽然迟钝些也觉察出来。
“就是不饿。”
“姐有心事。”连翘肯定地。
薛甄珠接着否认：“我没有，别瞎。”
“姐是因为挨了老爷的骂，心里不舒坦。又害怕见到夫人，让夫龋心，是吗？”
薛甄珠猛一抬头，没有料到连翘竟然猜得一个字不差。
她这才松口。
“我不想因为我又让母亲和父亲争吵怄气。”
连翘宽慰道：“姐今早假装起来迟了不去请安，也是因为这吗？”
“嗯。”薛甄珠点点头。
“我的好姐。若是夫人不懂你的意思，现在曹妈妈徐妈妈就应当在我们面前迎你啦。”连翘道，“夫人最心疼你，怎么会现在都不叫你吃饭？”
“是啊。”薛甄珠看着太阳已经不见了踪迹，色成了逐渐变深的蓝色。
就算大姐姐不，母亲也应该从别的渠道知道这件事了，可是她假装不知道，不闻不问也不找薛甄珠。她是很认真地维护薛甄珠的意愿，呵护她的自尊。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薛甄珠高胸。
“好。”
回了院子，洗漱净了。薛甄珠坐在桌边看着连翘。
连翘更认真地看着薛甄珠。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薛甄珠忍不住了。
“连翘，我饿了。”
连翘如梦初醒：“啊对，姐饿了。可是我们往常这个时候都在夫人那里用饭，没有在院子里用饭的。厨房只准备了些糕点，要不……姐将就一下？”
虽然很爱吃糕点，但是现在薛甄珠真的很想吃饭，热呼呼的米饭香香的红烧排骨脆生生的蕨菜清爽的青菜。
越没有什么越想什么。薛甄珠好像已经闻到了它们的香味。
“姐，开饭啦。”石斛打起帘子带着丫头走了进来。
丫头手上还捧着一个食海
“这是什么？”薛甄珠几乎要跳起来。
救命的阿弥陀佛！石斛的笑容简直就像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红烧排骨，清炒油菜，凉拌蕨菜。”
一边报菜名一边把饭菜布置上桌，石斛的得意地歪着头朝她笑。好像在我厉害吧。
薛甄珠想石斛简直就是神仙，竟然连自己想吃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像变戏法一样就这么变出来了。
“石斛太厉害了！”
连翘接收到了石斛的目光，没有去打扰薛甄珠的开心，只是陪着。
“姐，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薛甄珠早就饿了，此时热乎乎的饭材吸引力足以让她暂时忘却内心的那些担忧。
满腹的忧虑和担心在排骨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她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一口接一口，直接停不下来。
几口心爱的食物下肚，薛甄珠的智商随着血糖一起回归。
这哪里是石斛知道自己的口味准备得及时？是母亲那边的厨房的手艺，她吃了那么久怎么会吃不出来。
味蕾被熨帖地照顾着，胃里暖融融的，薛甄珠感受到母亲无声的温柔环抱着自己。
她开心得咧嘴笑，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模糊起来。
“姐怎么了？咬到自己了吗？”连翘换了一杯水，“喝点凉水吧。”
“姐在学堂受委屈了？你回来怎么不？咱们立刻禀明了夫人去。”石斛一边一边看薛甄珠。
“别去。”薛甄珠拉着她的衣角，“没什么事，就是太好吃了。”
石斛不信，薛甄珠又强调一遍：“真的。母亲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
石斛便明了，薛甄珠什么都知道。可是她现在最不想要的事情就是让母亲担心。
石斛便不再什么，姐内心明了最好。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夫人都站在姐这边。
光熹微，薛甄珠爬起来催促着石斛给自己梳洗，就去给母亲请安。
来得太早了，曹妈妈怕她受凉正在掀帘子。
“快让她进来。”母亲的声音带着焦急。
薛甄珠鼻尖一酸，脚步加快。
“母亲今怎么赖床？”
她淘气地倒打一耙，王夫人坐在床上反击：“你这丫头，分明是你来早了。”
“母亲可是过，珍珠不迟到已经是阿弥陀佛，怎么 会早到呢？”薛甄珠学着王夫人话的样子。
王夫人拉着她的手，薛甄珠顺着她的力气，一下子就滚到床铺上去撒娇。
“你压着我了，我怎么起来？”王夫人伸手假模假式拍了一下她的衣服。
薛甄珠抱着她的腰，把脸埋进她身前：“不起来不起来，抱抱我嘛。抱抱嘛。”
母女之间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话，王夫人把自己的心肝搂得更紧。
昨的那些委屈，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爱护和尊重，都不需要言语。都在安静的清晨温暖的抱抱里了。
起床之后，王夫人像往常一样梳洗装扮，等着几个女儿来请安。
“三姐姐最近起来得挺早。”薛云裳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甄珠嗯了一声糊弄过去。
“春色渐好，也温暖起来了，我们最近去郊外骑马吧？”薛明玉提议。
薛甄珠即刻附议，转头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求她同意。
虽然知道岁月走得慢，剧情向前根本就快不了。
终于向前走一步还是很能让薛甄珠激动的。
母亲果然不负众望是个不扫心家长。
“都去，都出去玩玩。别辜负了。”
因着母亲这句别辜负了，去学堂的路都比平时短。
薛甄珠脸上没有一点前两的不开心。
“你三妹妹又怎么了？突然这么开心？”
薛致远顺着看过去，果然今又是明媚的美女一个。
“孩子，伤心得快，开心得也快。正常。”
读书的时候特别爱看窗户外的四季，觉得有个窗户就像有个画框，高高的树冠变化的颜色就是时间的痕迹。
现在才明白，她是在羡慕那些原本就很有生命力的窗外。自己在一棵树的眼里终日关在盒子里，恐怕很难真的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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