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魏川给孟竞帆洗了澡,扔上了开始哄睡。
家伙中午没睡觉,魏川哄了会儿,眯上了眼。
孟棠靠在床头,拿过买的木雕件,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临走前,她多买了几件,几乎将孩的摊子包圆了。
魏川洗完澡出来,问:“还不睡啊?”
孟棠抿了抿唇:“有赋。”
“什么有赋?”魏川指了指她掌心的木雕猫儿,“我看很平常啊,没有你时候雕得好。”
孟棠摇了摇头:“比我时候雕得好,这个孩,应该有师父。”
没有人带着,入不了门。
魏川见她还在出神,夺走了她掌心里的猫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啧了声:
“我也没觉得哪里特殊啊?怎么盯着不松呢?”
“你懂什么?”孟棠示意魏川将东西给她,“看这只猫弓起来的后背,每一个关节下刀处很精准,这个动势下的发力被他雕得准确而灵活,专业来讲叫做‘势’,这个孩,观察力必然极强,眼睛里看到的活物,能一比一复刻到木雕上,按照他这个年岁来,记忆力应该不错,好好培养,必然有大器。”
魏川听出了她的画外音,搂住孟棠的肩膀,问了句:“动心了?”
孟棠叹了声:“可惜了,他应该有师父。”
“明谭曦的个人展第一,不是给你介绍个孩,不定比这个好。”
谭曦和孟棠是同行,行业内也有名声,她好,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孟棠却不抱什么希望,只怕明要让她失望了。
谭曦的个人展基础期加弹性延长,差不多两个礼拜。
因为是元旦,展厅布置也结合着日子搞零新年氛围。
暖光的光线将木雕的纹理阴影衬得更加立体,孟棠驻足没一会儿,谭曦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谭曦跟孟棠抱了下。
孟棠笑着松开她,道了声“恭喜”,随即让开身,给孟竞帆介绍:
“帆帆,叫谭阿姨。”
孟竞帆乖乖叫了人,谭曦笑着捏了下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孟竞帆笑眯着眼:“所有人都这么。”
“呦,可爱而自知啊。”谭曦开他玩笑。
“挺自恋的。”孟棠,“话也多,你越逗他,他越来劲。”
“那还是看展吧,我可应付不来话痨。”
孟棠看向魏川:“你把帆帆带好,我跟谭曦一起。”
魏川点零头。
主厅区域正中央有个大型木雕《八仙贺岁》,圆雕展现,人物神态逼真,衣褶层次分明,光影下飘动出尘,惊艳十足。
孟棠和谭曦边走边聊,看到认识的打个招呼,孟棠在业内很有名气,都不用谭曦介绍,不少人自动上前攀谈。
11点左右,几个人才从展厅出来。
谭曦在附近订了餐厅,打算和孟棠聊聊徒弟的事。
孟棠也是这样的打算,等材工夫,对谭曦:“你给我介绍的人,今没来?”
“可能下午要去她家一趟。”谭曦,“孩忙得很。”
孟棠失笑:“一个孩忙什么?”
“他家里情况特殊。”谭曦叹气,“父母去世很早,爷奶带大的,他爷爷是老师傅,手艺不上不下吧,一直靠木雕赚点养家糊口的钱。只不过老爷子去年没了,老太太又生了病,可能熬不过今年冬。”
孟棠一愣:“……没了经济来源,怎么生活?”
谭曦:“左邻右舍的救济呗,不过孩挺争气,自己雕刻玩意去集市卖,只是他要上学,也就节假日赚点糊口的生活费。”
魏川蹙眉:“几岁啊?”
“八岁。”谭曦,“挺漂亮一孩,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眼缘。”
“那你自己怎么不收?”孟棠问,“还让我过来一趟?”
“我自己都没闯出多大名堂来,怎么收徒?”谭曦,“我也就是因为听我妈了一嘴,跟我家沾点亲戚关系,才跟你提了提,我看过他的作品,很灵。”
谭曦都这么了,孟棠下午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但空手上门不太好,带点吃的用的最实用。
吃了午饭,谭曦开车,去了北边一个中心村。
这里人口密集,三教九流,魏川抱起孟竞帆,跟在孟棠和谭曦的身后。
“别紧张,乱是乱零,但大多都是普通老白姓。”
谭曦带着孟棠,来到前头第二排最东边,:“他们就住一楼,我先敲门。”
手刚抬起来,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孟棠一愣,和孩同时开口:“怎么是你?”
谭曦看向孟棠:“你俩认识?”
“我不认识啊。”孩死死扒着门,“不过卖了你几个玩意,当时就好了,什么原因都不湍。”
孟棠失笑:“不是找你退款的,你先让我们进去?”
孟棠的语气太过温柔,伸手也不打笑脸人,孩挠了下脸,让开晾。
谭曦进门,率先和老太太打了招呼,老太太躺在沙发上睁开了眼,全身只剩皮包骨头。
孟棠将买的东西搁在茶几边,听着谭曦和老太太闲聊。
老太太看向孟棠,抓着谭曦的手:“这就是给鱼找的师父?”
“成不成,还得看资质。”谭曦没敢打包票。
孩睁大了眼看向孟棠:“你会木雕?”
谭曦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不会我带人过来干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孟棠笑着问:“你叫鱼?”
“我姓程。”孩抬起下巴,“单名一个逾,逾越的逾,逾山逾海,超越一切的意思。”
“好名字。”孟棠眼眸一亮,“谁给你取的?”
程逾得意地哼了声:“我爷爷。”
“老爷子有文化。”孟棠,“你平日里在哪里雕刻?”
谭曦推了一把程逾:“带人家去。”
程逾瞥了眼孟棠:“跟我来。”
她的卧室就是她的“工作间”,孟棠推门而入,被满桌的木头吸引了目光。
室内空间不大,床和衣柜都很,其余地方都用来堆木头了。
散落的白纸上还有铅笔打的草稿,线条挺流畅的。
“你爷爷没少教你。”孟棠看着程逾。
程逾有一瞬间的失落,:“那是,我可是尽得老人家真传。”
“你挺有赋的,愿意给我去雁清吗?”孟棠看着她的雁清文。
程逾迎上她的目光:“你让我去我就去啊,你有啥本事啊?”
有个性,还得先考验一下师父。
孟棠没有追究她的冒犯,拿起她桌上的练习作品,还是一只猫。
她:“你有赋,一是形,作品的骨相抓得好,你赢意在刀先’的意识,没少观察动物的各种形态吧?二是刀法虽有拙气,但胜在动感和生机。”
“基本功也不错,但越是这样,你越需要系统的学习,从磨刀练线开始。”
“你现在的木雕是为了生计,久而久之,生活会磨破你的韧性,我想你雕真、雕童趣、雕历史、雕传抄…这样的前提是什么?”
这是在考自己,程逾知道。
她盯着孟棠看了会儿,:“需要读书。”
孟棠笑了:“你正是读书的年纪,考虑考虑吧,你来雁清,我收你为徒。”
“你叫什么名字?”程逾问。
“孟棠,孟子的孟,海棠的棠。”
“我知道你,黄杨木雕的正统传承人,可我学的是东麓木雕。”
孟棠:“那你来吗?”
程逾思考不过片刻,:“我爷爷过,这两种木雕都是中国传统木雕艺术的分支,以木为载体的艺术而已,文化根基同源,雕刻的形式不一样,本质是一样的。”
八岁的孩,的话一套一套的,口才也挺利索。
孟棠真心喜欢程逾,:“你家里还有老太太,考虑好了后给我打电话,我待会儿留个号码给你。”
“不过很多事,我在前头,跟我去雁清,吃住都在我家,一个月回家一次,也得转学去雁清……还有很多的细节,谭曦会跟你,你好好考虑。”
程逾点零头。
她知道孟棠得好听,考虑只是委婉的法,因为外间的老太太不行了。
让她考虑的这段时间尽最后一段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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