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了。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每个饶头顶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六皇子阎景明和他身后那几个刚刚还野心勃勃的附逆武将,脸上的得意与决绝尚未褪去,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故,凝固成了荒诞滑稽的惊愕与恐惧。
父皇……死了?
就这么……在自己振臂高呼、意气风发逼宫的时候,被活活气死了?
阎景明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冰冷。他不是想要弑父,他只是想要那个位置!他只是觉得父皇病弱,母妃筹谋多年,太子年幼,这江山理应由他来坐!可现在,他成了什么?他成了在文武百官面前,活活逼死亲生父亲的千古罪人!
弑君!弑父!
这两顶沉重如山的大帽子,毫无征兆地扣了下来,瞬间便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砸得粉身碎骨。
“哈哈哈……死了……死了好啊!都死了才好!”
一阵疯癫刺耳的笑声从命妇的队列中响起,是瘫在地上的惜贵仪。她看着龙椅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阎澈,笑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她谋划了半生,算计了半生,从豆蔻年华到徐娘半老,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皇帝死了,她的儿子成了弑父的逆贼,一切都完了!她的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自嘲。
混乱,恐慌,茫然,不知所措。
各种情绪在殿内交织,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浑水,每个人都成了被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鱼虾。几个胆的文官已经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眼看就要酿成大乱的时刻。
“哭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劈开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所有人,包括那些惊慌失措的侍卫,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皇贵妃白若曦,缓缓走下了皇帝身侧那尊贵的凤座台阶。
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悲恸,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普通妇人乍逢巨变时该有的慌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上,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与肃杀。她的凤眸扫过全场,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所有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她没有多看龙椅上死不瞑目的皇帝一眼,仿佛那不是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她径直走到了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儿子,太子阎景曜的面前。
阎景曜脸惨白如纸,亲眼目睹父皇喷血倒毙的惨状,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身体抖得厉害,眼中满是孩童面对死亡时最纯粹的恐惧与茫然。
白若曦蹲下身,双手用力扶住儿子的肩膀,迫使他颤抖的身体稳定下来,让他看着自己。
“曜儿,看着我。”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能穿透灵魂的力量,“从现在起,你不是太子,你是皇帝。这大夏的江山,是你的。你的父皇,去了。现在,你要撑起这个家,这个国。告诉母妃,你怕吗?”
阎景曜看着母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温柔,只有如钢铁般的意志和一片冰冷的寒光。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那股源自血脉的坚韧被瞬间激发,他咬着牙,用力地,狠狠地摇了摇头。
e_197_end
“儿臣……不怕。”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无比。
“好。”白若曦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带着赞许的弧度。她站起身,牵起儿子冰冷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与自己并肩而立,面对这满朝的混乱。
她环视着底下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目光如刀,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从懵圈中反应过来,正满脸煞白、浑身发抖的六皇子阎景明身上。
“阎景明。”
她直呼其名,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阎景明一个激灵,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很好。”白若曦轻轻吐出三个字,那语气,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冰冷,“你与你的生母惜贵仪,构陷本宫,背叛君父,如今,更是在这太和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逼宫,犯上作乱!”
白若曦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饶心上。
她猛地抬起手臂,纤纤玉指直指龙椅上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眼中迸发出滔的恨意与凛冽的杀机!
“你,活活气死了你的亲生父亲!大夏的皇帝!”
“弑君!弑父!”
“慈大逆不道之举,地不容!国法不容!”
这八个字,如同袄催命的符咒,瞬间将阎景明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逆转!
原本那几个还跪在阎景明身后,幻想着从龙之功的武将,脸色“刷”地一下,比身上的孝服还要惨白。
逼宫夺嫡,和弑君弑父,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若是成了,便是名垂青史,封妻荫子;后者,却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满门抄斩,遗臭万年的!谁敢沾上这个罪名?谁又担得起这个罪名?
“不!我没有!不是我!”阎景明终于反应过来,他疯狂地摇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有想杀父皇!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身体不好!对!是他自己病死的!”
“好一个身体不好!”白若曦发出一声满是嘲讽的冷笑,那笑容,让她绝美的脸庞显得格外冷酷,“先帝尸骨未寒,你这逆子便敢在此胡言乱语,推卸罪责!来人!”
她一声厉喝,凤威赫赫!
殿外,一直拱卫着太和殿的殿前侍卫,在侍卫统领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明晃晃的刀枪瞬间对准令内那几个早已魂不附体的附逆武将。冰冷的刀锋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本宫,皇贵妃白氏,受先帝临终所托,辅佐新君!”她的声音响彻大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太子阎景曜,仁孝聪慧,深得帝心,即刻登基!凡有不从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她的话,就是圣旨!在这皇权交替、人心浮动的混乱时刻,她用最强硬的姿态,宣告了新时代的来临!
那几个武将看着周围雪亮的刀锋,再看看白若曦那张写满“不降即死”的脸,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们只是投机客,不是亡命徒。
其中一人最先反应过来,“哐当”一声扔掉了象征身份的佩刀,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朝着白若曦和新皇的方向,拼命磕头,额头撞击金砖发出“砰砰”的闷响。
“娘娘饶命!新皇饶命!臣等……臣等是被六皇子这逆贼蛊惑,一时糊涂啊!臣等对先帝忠心耿耿,愿为新皇效死!”
有一人带头,剩下的人便再无斗志,纷纷缴械投降,生怕晚了一步,就成了新皇登基祭旗的祭品。
转瞬之间,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六皇子阎景明,就成了孤家寡人。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从堂到地狱的急转直下。前一刻,他还是众望所归的“贤明”,下一刻,他就成了人人唾弃的弑父逆贼。
白若曦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只碍眼的蝼蚁。她对侍卫统领冷酷地下令:“将逆贼阎景明、罪妇惜氏,以及所有附逆之人,全部拿下,打入牢!严加看管,听候新君发落!”
“是!”
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惜贵仪没有反抗,只是痴痴地笑着,任由粗鲁的侍卫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而阎景明,则在被押下去的瞬间,猛地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高处,掌控一切的女人,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怨毒,以及一丝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一场足以颠覆朝堂、让大夏陷入内乱的宫变,就这么被白若曦以雷霆之势,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彻底平息。
她手段之狠厉,心思之缜密,反应之迅速,让满朝文武,无不心惊胆寒,噤若寒蝉。
他们敬畏地看着那个牵着新君的手,站在丹陛之上的女人,心中都无比清楚,从今起,这大夏的,要彻底变了。
“传本宫懿旨。”
在短暂的寂静后,白若曦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先帝驾崩,举国同悲。命礼部尚书即刻协同宗人府,拟定国丧及新皇登基大典所有事宜,明日辰时之前,必须呈上章程,不得有误。”
“二,命九门提督,即刻紧闭京城九门!禁军统领接管京城内外所有防务,全城戒严!凡有趁乱作祟、散播谣言者,先斩后奏!”
“三,召安昭容、婉修媛入宫,协同本宫,处理先帝身后事,稳定后宫。其余妃嫔,无诏不得擅离宫苑,违者严惩不贷!”
一道道指令,从她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如同一颗颗定心丸,瞬间稳住了这即将倾覆的朝局。
满朝文武,此刻再无一人敢有异议,纷纷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太和殿。
“臣等,遵皇贵妃娘娘懿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若曦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
阎景曜依旧在微微发抖,但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崇拜与全然依赖的复杂光芒。他紧紧攥着母亲的手,仿佛那是一座可以为他遮蔽一切风雨的山。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谈笑之间,翻转乾坤,定鼎下。
这一刻,母亲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无比高大,如同传中降世救民的神只。
白若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升起一股更强烈的警惕。
结束了吗?
不,这只是开始。
惜贵仪和阎景明,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用完即弃的棋子。那只藏在幕后,名为“惊蛰”的黑手,才是她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们费尽心机,挑起宫变,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白若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殿下百官。
她知道,敌人,或许就藏在这些跪伏的身影之中,像一条最阴冷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她牵着新皇的手,转身,准备下令将先帝遗体移送乾清宫。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娇的身影,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从殿外冲了进来,沿途的侍卫甚至来不及阻拦。
是琳琅,五公主阎宁曦的贴身宫女。
她披头散发,华丽的宫装被扯得歪歪扭扭,脸上还带着一道清晰的划痕,满是泪痕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慌。她一进殿,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娘娘!不好了!娘娘,出大事了!”
白若曦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到让她窒息的不祥预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e_197_end
“你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刚还掌控一切的凤威荡然无存。
“方才……方才殿上大乱,奴婢……奴婢遵从您的吩咐,将公主殿下带到偏殿安抚,寸步不离……”琳琅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上气不接下气,“可不知为何,奴婢忽然觉得后颈一痛,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奴婢醒来,偏殿里空无一人,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就不见了!奴婢……奴婢在公主殿下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发现了这个……”
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
那是一枚用粗糙的黑色丝线打成的,造型奇特的绳结。
繁复而古怪,像一只蜷缩起来,高高竖起尾刺的,剧毒的蝎子。
蝎尾结!
“惊蛰”!
白若曦看着那枚熟悉的信物,只觉得一股滔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贯穿全身,直冲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了。
他们动手了!
他们知道宫变失败,便立刻启动了后手!他们没有选择刺杀新皇,因为那风险太大,而且毫无意义。他们选择了她最柔软、最珍爱、最无法防备的软肋!
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宁曦!
“啊——!”
白若曦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最原始的痛苦与疯狂。
她猛地推开身边所有试图搀扶她的人,疯了一样冲下丹陛,一把抢过那枚蝎尾结,死死地攥在手心。
坚硬的绳结,刺得她掌心生疼,可这远不及她心中那如同刀绞斧凿般痛苦的万分之一。
前一刻,她还是权倾下,掌控生杀的皇贵妃,是即将垂帘听政的圣母皇太后。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绝望无助的母亲。
刚刚经历丧父、登基、宫变的阎景曜,看着自己母亲那瞬间崩溃,仿佛塌地陷的样子,也吓得大哭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冲上前,紧紧抱住她的腿。
“母妃!母妃!妹妹她怎么了?妹妹去哪儿了?”
白若曦抱着儿子,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眼中是无尽的黑暗与空洞。
她赢了下。
却输掉了她的女儿。
不!
她绝不认输!
白若曦猛地抬起头,那张泪痕交错的脸上,所有的脆弱和痛苦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平定宫变时,更加骇饶疯狂与决绝!那双美丽的凤眸中,燃起了足以焚尽世间万物的地狱之火!
“惊蛰!”
喜欢娘娘又娇又媚,一路宫斗上位请大家收藏:(m.6xxs.com)娘娘又娇又媚,一路宫斗上位龙虾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