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半，宋成领着宋婆子忧心忡忡回了院子里，一见两个儿子也回来了，忙领着儿子回房又仔细敲打了一遍。
孙香是个有分寸的，只要不出门，每日几乎都在半夏的房里，从不与她一起出院门，生怕自己的名声拖累她。
两个人心照不宣，相处的极为融洽。
半夏每日早上挎着行筐，打把式卖艺的看个热闹，几文钱吃顿早点，悠哉悠哉的再逛一圈儿就回院子。
尽量招摇着，没人找上门。
孔道长果然洞透人心！
苏清欢也成就了自己。
六月二十八，早上刚挎着竹筐走进市集，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半夏一见顾大牛笑着看了一眼四周。
大牛连忙拱手：“孔夫人不用怕，市集安全，我请夫人去茶楼喝盏茶。”
半夏点零头，二人一前一后往前校
“逸香楼”是北城最涨脸面的茶楼，茶铺子上下两层，翘角飞翘古香古色。
铺子门前铸了一把一丈高的大铜壶油光可鉴，每日谁走到这都下意识的摸一把。
茶楼对子颇为有趣，上联是：“茶煮三春梦，邀云共品人间趣”。
下联为：“香飘十里风，引鹤同听世外音”。
横批是“壶中乾坤”。
细品慢饮，茶趣中蕴含着无穷的奥义。据喝茶可解七成的草毒，大抵是真的。
随着顾大牛走进茶铺，刚下板子，铺子里没什么客人。
一路跟着上二楼进了间临窗的雅间，一个伙计添了壶茶和四盘茶点关门退了出去。
没有喋喋不休，动作娴熟，十分知趣。
大牛倒了两盏茶，接过竹筐笑道：“够招摇的了，先生快坐吧，明儿不许带着它了，黑狗可不好寻，让人顺手偷走就麻烦了，我可再没处寻。”
半夏一怔，好一会儿低头一阵笑：“他让你弄的？”
“可不”，大牛放下竹筐轻轻踢了一脚：“这畜生是我偷的，偷鸡摸狗不算贼，要买可费劲了，又不卖又拿价，直接拎走屁事也没樱大爷怕先生一个人太憋屈，让它陪您打发时间。”
大牛看了一眼半夏：“您又好看了，快坐吧，这里话安全，铺子是三王府的，这间没有暗阁无人偷听。”
点头坐下饮了口茶：“谢谢你把雪团子送来，它挺通人性的。”
大牛摆摆手：“公狗，以后发情有得您神烦……咳咳咳……在下粗鄙惯了……婉婷有孕两个月了，大爷让程郎中负责到底，许您惦记着我告诉您一声……您如今过的可好？”
“挺好的，正好孙香送我对耳饰和一朵银牡丹花，给婉婷带回去吧”，取出荷包递过来：“好好养着，以后让她害怕的都别。”
“谢谢先生我记住了”，大牛接过看了一眼：“孙家……在院子里走动一下即可，出门莫太近，名不名声的您不在乎，可她们干这行的，常有直接让人拖上车的时候，别吓到您。”
“嗯，我不与她出门”，半夏打量了一下大牛：“采选出事了？”
大牛挠挠头：“您可忒聪明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呢，二妮进宫做了宫女，两了，大爷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带走过审了，二十五岁出宫，如果被临幸什么的一辈子出不来。”
半夏眉头紧锁，好一会儿点零头：“知道了……进宫也好，她进宫可不白给，许徐平徐安也就起来了。”
大牛一惊：“您她能靠上皇上？”
“必靠上，许日后母凭子贵”，半夏吃了块桂花糕：“还有几日采选完？”
“至少还得半月”，大牛也喝了口茶：“白道长您也是跑的快，不然死逼无奈现在已经侍寝了。宫里四万多宫女，南北两城如今无良家女，坑了多少汉子没媳妇。爷告诉您六册书千万别随手送人，一本百贯，哪个书肆都收，没银子花您就卖。南城您三间宅院爷买下了，张元跟去陈府做了厨娘让您放心不用惦记，过二三年爷接您回家做个继室，您苏清欢争不过花半夏。”
半夏笑着岔开话题：“杜家给皇上送女了？”
“跟您话真是……”，大牛苦笑着点头：“一口气儿送了三个外室女，侍寝两个已经给封了，据一个侍寝已经三，皇上颇喜欢，怕杜家一半日的要封侯。许您不知道，这三个外室女个个美若仙……大爷估摸杜家走的野路子从千挑万选偷来的，杜家一封侯，爷敢明媒正娶您，他们就得闹事，您只能做个继室。反正爷了，谁也甭赐婚，皇上许爷个皇商他给二爷了，爷跟皇上请旨陪您灵位三年，三年后自己择一人共度余生，皇上挺感动的就许了。眼下不敢与您走动，怕给您招祸。”
半夏心头一沉再沉，杜家封侯，自己此生报仇无望了。
大牛皱了皱眉头：“爷五皇子让皇上扶起来了，怕是想制衡武安侯，康大人一脉尽死武安侯手上，皇上也忌惮他几分，虽皇命是皇上下的，可子之意谁能料到，侯爷也是倒霉呗。太后一给皇上充盈后宫，估摸着皇后之位又添新人，听太后已经连着七日昭见太傅嫡二女，此女十六岁，容貌上乘之姿，擅丹青，连圣上也自愧不如，又是他先生的女儿……老妻早亡，继室生的，皇上也去太傅府上几日，应该是已经议亲了。若人家上位即皇后，日后太子之位还真不好，皇上正值壮年根本不会让位，侯爷再强，贵妃只剩下二皇子了。侯爷十日前去陈府找大爷，也是知道您在北城才去的，爷这回没瞒他，只他也不敢给您招祸……侯爷查了孔家师徒二人，什么也没查出来，家室清白，侯爷让您有什么困难随时去东城茶楼找他或侯府找他都行，他没告诉二皇子，怕二皇子一猛之性给您招灾。托您福，我现在专门负责您安全，侯爷每月给十两银子，我可轻省了。”
半夏笑骂道：“以后让他少算计侯爷。”
顾大牛低头一阵笑：“我不，爷给我找个好差事，不然我一个月上哪挣这么多银子……侯爷愿意让爷借势，只求您平安什么也愿意，您别操心他们只管自己。”
“好”，半夏不再多言，都心里不安，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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