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郡主，朕听你能用土豆做出百种花样？\"
太和殿西侧的御膳房内，铜锅蒸腾的热气混着花椒与五花肉的焦香，将皇帝明黄龙袍上的十二章纹熏得模糊。他捏着山羊胡的手指微微颤抖，盯着白若雪手中那个沾着褐色泥土的土黄色块茎，眼神活像三岁孩童撞见糖画摊子，连柳贵妃递来的翡翠茶盏都忘了接，茶盏里的燕窝银丝羹晃出几滴，烫得他后知后觉地缩了缩手。
柳贵妃站在皇帝身侧，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撇嘴的动作轻轻晃动，鎏金托盘里的燕窝银丝羹颤出细浪。她今早特意命御厨用南海进贡的燕窝熬了三个时辰，雪白的羹汤上漂着三两片金箔，此刻却被皇帝晾在一边。翡翠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绢帕上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湿痕：\"陛下，土豆终究是乡野贱食，怎配得上您的龙胃？瞧那一身泥腥气，别污了御膳房的名贵香料。\"
白若雪\"呸\"地吐掉嘴里的土豆皮，拍了拍手上的薯渣，咧嘴一笑时门牙缝里还卡着点碎屑，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她鼻尖的污渍上：\"贵妃娘娘这就外行了！当年镇北王打退匈奴三十万，士兵们靠烤土豆撑过三三夜——这叫'土中黄金'，论饱肚，十盏燕窝都比不上一个土豆！\"她扬起下巴，发间的糖葫芦步摇撞得叮当响，\"再了，您瞧这土豆皮，搓搓能去角质；土豆汁，抹脸能美白，全身上下都是宝，哪像燕窝只能炖着吃那么单调？\"
话音未落，她抄起案几上的青铜捕，刀刃在晨光中划出银亮弧线。那刀在她手里活似游龙戏水，土豆在厚重的枣木砧板上\"咔咔\"作响，眨眼间就化作薄如蝉翼的圆片，被她指尖一挑，竟在白瓷盘里码成了孔雀开屏的形状，连尾羽上的斑纹都是用花椒籽与黑芝麻嵌的。站在一旁的首席御厨\"哎哟\"一声，手里的象牙雕花刀\"当啷\"掉在地上，惊得旁边烧火的太监打翻了醋坛，酸溜溜的气息混着肉香，竟莫名勾人食欲。
\"陛下看好了！\"白若雪将孔雀造型的土豆片推入滚油，铜锅里顿时爆出金黄的油花，\"第一道：金镶玉土豆烧肉！\"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锅里滋滋冒油，她随手抓起一把花椒撒进去，又将雕成莲花状的土豆块丢入锅郑柳贵妃掩唇轻笑，珠翠头饰哗啦作响，金箔护甲在袖中闪着冷光：\"不过是道家常菜，也敢称'金镶玉'？莫不是把猪油当黄金了？\"
\"急什么！\"白若雪掀开旁边的紫砂锅盖，蒸汽散去后，里面的土豆泥竟被雕成了一朵怒放的牡丹，每片花瓣都薄如纸，边缘还烫出了渐变的焦色，上面撒着炒得金黄的芝麻，在热气中散发出焦糖般的甜香，\"这叫'富贵牡丹'，解腻又开胃，比您那燕窝羹实惠多了——您看这花瓣，比您头上的点翠凤凰还精致呢！\"
皇帝凑过去深吸一口气，山羊胡都被香气熏得颤动，伸手就想捏一块，被白若雪\"啪\"地拍开：\"陛下！这道菜要配着烧肉吃才够味！\"她将铜锅里的五花肉盛出来，肥瘦相间的肉块裹着金黄的土豆，果然像镶嵌着玉石的金砖，旁边的\"富贵牡丹\"土豆泥更衬得这道菜富丽堂皇。
旁边的李总管早就馋得直咽口水，趁皇帝不备抢先尝了一口\"黄金万两\"——土豆泥裹上面粉炸的丸子，外脆里嫩，竟还混着一丝奶香。他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把舌头咬下来：\"陛下！外脆里嫩，还有股奶香味，比御膳房的奶皮酥还好吃！\"
白若雪趁机从围裙里掏出本油乎乎的破书，封面\"土豆百吃\"四个大字被油渍浸得透亮，边角还粘着干硬的薯渣：\"陛下，这才哪到哪！书里还有土豆冰淇淋、土豆糖葫芦、土豆燕窝粥——买十本送西域进口的土豆种子，种出来的土豆比您的玉如意还长！您瞧这页，土豆雕的龙凤呈祥，能摆三个月不烂！\"
皇帝笑得前仰后合，龙袍差点扫翻了油瓶，指着白若雪对柳贵妃道：\"你瞧她这脑子，装的全是生意经！\"柳贵妃的脸\"唰\"地绿了，尖声叫道：\"陛下！您怎能支持这种胡闹？传出去岂不让藩国笑话我大靖无人？\"
\"胡闹？\"白若雪将一盘土豆丝推到柳贵妃面前，青椒丝与土豆丝炒得金黄，油亮的汤汁裹着翠绿的椒丝，\"贵妃娘娘尝尝这'金丝翡翠'，美容又减肥——您不是总嫌自己腰围粗了两寸吗？我这土豆丝切得比您的翡翠护甲还细呢！\"
柳贵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想起今早穿衣时紧聊裙带，气得转身就走，赤金步摇上的点翠凤凰差点掉下来：\"粗鄙！本宫才不吃这等下贱食材！\"她踩着花盆底鞋\"噔噔\"走远，珍珠耳坠在鬓边晃出残影。
\"别走啊贵妃娘娘！\"白若雪对着她的背影喊，\"还有土豆做的芙蓉糕呢，比您那燕窝甜十倍，吃了能瘦成麻杆！\"
皇帝笑得直拍大腿，震得铜锅都在晃：\"白郡主，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鬼点子？\"
\"回陛下，\"白若雪抹了把额角的汗，围裙上又沾了块薯泥，\"全是赚钱的法子！您看这桌土豆宴，成本不到五两银子，要是卖到酒楼，能赚五十两！划算吧？要是再配上我的《土豆百吃》菜谱，能赚五百两！\"
话音刚落，御膳房门口传来铠甲碰撞的轻响。南宫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演武场的草屑，面甲下的目光落在白若雪鼻尖的薯渣上，嘴角极快地扬了扬，快得像风吹湖面：\"本王也想尝尝。\"
白若雪眼睛一亮，从锅里捞出块撒满辣椒面的土豆饼塞过去，油星溅在她围裙上，晕开一片深色：\"战神大人请！这是'战神专属'，加了三倍辣椒，够劲！我特意用您上次送的西域魔鬼椒做的！\"
南宫翎接过饼，指尖触到她沾着油星的手指，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他咬下一口，辣得瞳孔骤缩，眉头瞬间拧紧，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尚可。\"
\"才尚可？\"白若雪叉腰，\"臣妾放了半罐子魔鬼椒呢！是不是怕辣不敢？\"
皇帝看得直乐：\"定北侯，你这'专属待遇'不错啊，朕都没吃到辣椒版！\"
南宫翎转身假装看灶台，声音闷闷的，铠甲缝隙里漏出点演武场的草屑：\"本王...只是试试毒。\"
\"试毒？\"白若雪撇嘴，用捕指了指皇帝面前堆成山的空盘子，\"陛下都吃了三盘了，龙体安康得很！\"
皇帝赶紧打圆场，笑得胡子都翘起来：\"好了好了，白郡主，朕命你编写《土豆百吃大全》，朕要在全国推广土豆种植！秋收时朕要亲自去你的试验田，看土豆能不能长得比朕的御座还高！\"
白若雪\"噗通\"跪下，额头差点磕到灶台，围裙上的油渍蹭在青砖上：\"遵旨！不过陛下，这写书可是个辛苦活，得熬夜琢磨菜谱，不定还得去西市偷师...\"
\"知道你要钱！\"皇帝大笑，拍得龙椅扶手\"咚咚\"响，\"赏你一千两白银！再赐你京郊良田百亩，专门种土豆！要是种出比玉如意还长的土豆，朕再赏你十车辣椒！\"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若雪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口水差点流下来，\"一千两能买多少串糖葫芦啊...十车辣椒够做十万串辣糖葫芦了！\"
南宫翎看着她见钱眼开的模样，无奈摇头，却在她低头数手指时，偷偷勾了勾嘴角。他伸手想帮她擦去鼻尖的薯渣，却被她灵活地躲开：\"别碰！这是做材勋章！\"
御膳房外的抄手游廊里，柳贵妃\"啪\"地摔碎了手中的青瓷茶杯，茶水溅湿了她石榴红的裙角，碎瓷片惊飞了廊下的灰雀。贴身太监吓得跪地，额头磕在冰凉的青砖上：\"娘娘息怒...那郡主鬼点子太多，咱们实在...\"
\"够了！\"柳贵妃盯着御膳房方向，眼中闪过厉色，掐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给我盯着她！下月端午宫宴，我要让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那些土豆全塞进嘴里！再敢嘲笑本宫腰围，就让她尝尝什么叫'土中黄金'堵嘴！\"
而此时的白若雪正抱着赏银笑得合不拢嘴，连南宫翎帮她擦去鼻尖的薯渣都没察觉：\"战神大人，您这一千两能买多少车糖葫芦？我要给您做串最大的，上面镶满金子！等土豆种出来，我还要做土豆味的糖葫芦，外面裹上糖霜，肯定能卖爆！\"
南宫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被她用加了魔鬼椒的土豆饼\"投喂\"，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他伸手接过她怀里的银锭，沉声道：\"先存本王这儿，免得你被糖葫芦噎着。\"
\"不行！\"白若雪赶紧抢回银子，把银锭抱在怀里，像护着金蛋的老母鸡，\"这是买种子的钱！等土豆种出来，我要做土豆糖葫芦、土豆月饼、土豆龙须糖...还要给您做副土豆铠甲，轻便又防箭！\"
阳光透过御膳房的窗棂，照在她沾满油星的围裙上，也照在南宫翎微微柔和的眼神里。他突然发现，这个满脑子赚钱的郡主，好像比他见过的任何奇珍异宝都要耀眼，哪怕她鼻尖还沾着薯渣，笑得见牙不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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