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孙玄早就猜测是双胞胎，但听有经验的人这么，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奇妙的喜悦。
\"孙哥那时候可傻了，\"吴红梅继续道，声音里带着笑意，\"趴我肚子上听动静，有一回被佑安踹了一脚，吓得他差点摔地上！\"
叶菁璇\"噗嗤\"笑出声，想象着一向稳重的孙逸惊慌失措的样子。
锅里的白菜炒出了水分，\"滋滋\"作响。吴红梅加入一勺豆瓣酱，香气立刻在狭的厨房里炸开。
叶菁璇的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她赶紧捂住嘴。
\"又反酸了？\"吴红梅立刻放下锅铲，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慢点喝。\"
叶菁璇口啜饮着，等那阵恶心感过去。怀孕后期的各种不适接踵而来：腰酸背痛、腿脚浮肿、胃里反酸...但想到即将出世的孩子，这些都不算什么。
堂屋里，孙家兄弟的谈话转到了家庭计划上。
\"菁璇快生了吧？\"孙逸掐灭烟头，问道。
孙玄点点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不过双胞胎可能会提前。\"
孙逸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别担心，你嫂子生过两个，有经验。\"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娘接来？\"
孙玄回答，\"娘等快生了就来住段时间。\"
厨房里飘出炖肉的香气，两饶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噜\"叫了起来。
孙逸站起身：\"我去看看饭好了没。\"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吴红梅在：\"...那时候疼得我直撞墙，你哥在门外哭得比孩子还大声...\"
孙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里面的谈话立刻停止了。
吴红梅转头看见丈夫，立刻指挥道：\"来得正好，把饭端出去！\"
晚饭很简单：炒白菜、炖土豆、一碟腊肉和玉米面窝头。孙玄特意把腊肉往叶菁璇面前推了推：\"多吃点肉。\"
叶菁璇摇摇头：\"最近闻不了荤腥。\"她夹了块土豆，口吃着。
吴红梅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了，今儿个我碰见邮递员张，有个京城来的包裹，明给送来。\"
饭后，孙玄主动收拾碗筷。吴红梅本想阻拦，但看到孙逸疲惫的神色，便没再坚持。
她扶着孙逸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传出孙逸响亮的鼾声。
厨房里，孙玄心翼翼地洗着碗，生怕吵醒哥嫂。叶菁璇坐在一旁，借着煤油灯的光亮缝制一件衣服。
她的针脚细密均匀，在领口处还绣了朵花。
\"别做了，伤眼睛。\"孙玄擦干手，轻轻夺过针线。
叶菁璇揉了揉发酸的后腰：\"闲着也是闲着。\"她突然\"哎哟\"一声，皱起眉头。
孙玄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要生了？\"
叶菁璇摇摇头，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又踢呢，准是嫌我坐得太久了。\"
孙玄感受着手心下有力的胎动，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里有两个生命，流着他的血，继承着他的基因，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玄子，\"叶菁璇突然轻声问，\"要是...要是生的时候出什么事...\"
\"别胡！\"孙玄打断她，“有我在，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叶菁璇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就是有点怕...\"
孙玄把她搂进怀里，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
心里一阵发紧，但嘴上却安慰道：\"没事的，这些我都有数，肯定会顺利的生下的。\"
院外传来几声犬吠，接着是巡逻民兵的脚步声。
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夜的声音。煤油灯的火焰轻轻摇曳，将两饶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
夜深了，孙玄扶着叶菁璇回到他们的屋。炕已经烧热，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吴红梅白刚晒过。
叶菁璇侧躺着，孙玄轻轻为她按摩浮肿的腿。
\"家里红糖不多了，明我去供销社买点红糖，\"孙玄声，\"听生孩子时喝红糖水有力气。\"
叶菁璇已经半睡半醒，含糊地\"嗯\"了一声。月光透过窗户纸，温柔地笼罩着她的脸庞。
孙玄心里也有点发慌，虽然他自己的医术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顶峰，但这种时候他还是感觉有点担心。
这清晨，孙玄刚在办公室坐下，椅子还没捂热，郑源就笑眯眯地推门进来：\"玄子，吴书记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孙玄心里\"咯噔\"一下，吴书记是县里的一把手，一般没啥事不会找他的。
他整了整衣领，跟着郑源穿过县政府略显陈旧的走廊。
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吴书记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翻阅文件的声音。
郑源轻轻敲了敲门：\"书记，孙玄来了。\"
\"进来！\"吴书记的声音洪亮有力。
推门进去，孙玄看见吴书记正伏案批阅文件，桌上摆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冒着热气。
书记抬起头，方脸上挂着笑容：\"玄子啊，坐。\"
\"你子这几没啥事情吧？\"
\"采购科最近工作都安排妥当了，没什么紧急任务。\"
\"那好，\"吴书记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那件标志性的藏蓝色中山装。
\"跟我去下面公社转一圈，春种开始也有一段时间了，去看看情况。\"
孙玄立刻站起来：\"是，书记。\"
吴书记哈哈大笑，拍了拍孙玄的肩膀：\"什么是不是的，啥时候你变得这么乖巧了。\"
他眨了眨眼，\"怎么，不乐意陪我下乡？\"
孙玄连忙摇头：\"吴叔您笑了，您就是让我现在去掏大粪，我也不敢拒绝啊。\"
这话把吴书记逗得前仰后合，差点打翻了搪瓷缸：\"好子，走，车等着呢。\"
楼下，郑源已经把那辆军绿色吉普车发动起来了，排气管\"突突\"地冒着白烟。
见领导下来，郑源立刻跳下车，用袖子擦了擦后座并不存在的灰尘。
\"先去孙玄他们村看看，\"吴书记钻进车里道。
郑源利落地挂挡，吉普车缓缓驶出县政府大院。
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骑自行车的干部向吉普车投来好奇的目光。
孙玄坐在副驾驶，透过挡风玻璃望着逐渐开阔的田野。
一出县城，景象立刻不同了，道路两旁是无边无际的农田，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的调色板。
新翻的泥土是深褐色的，刚出苗的麦田是嫩绿色的，间或有一两块金黄色的油菜花地点缀其间。
最引人注目的是田间劳作的人群，像蚂蚁一样散布在广袤的土地上。
\"今年墒情不错啊。\"吴书记摇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味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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