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开启阿修罗模式，但初始的短时间里，狂暴尚未完全吞噬理性。
独角仙在冲锋途中便已察觉——
前方那名黑发青年，像一座拔地而起的万丈绝壁，横亘于地之间，高不可攀。
然而理智正被疯狂一寸寸蚕食，剩余的脑容量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山又怎样？又不是不能砸碎！
它咆哮着抡起巨拳，空气被挤压成肉眼可见的弧形波纹。
拳锋逼至李默鼻尖一寸之际，只见李默左手随意扬起。
“啪！”
清脆得近乎戏谑的拍击声响起。
手背被轻描淡写地一拨，独角仙整条手臂瞬间偏离轨迹，携万钧之力轰进李默脚边的地面。
“轰！！！”
土石炸裂，冲击波卷着碎石向四面八方迸溅。
——被李默一句“可以了”解除禁视的杰诺斯，恰好回头。
他张大了嘴，金属下颚几乎脱臼。
就在片刻前，自己挨了独角仙一拳便差点回炉重造；
如今更强的一击，竟被李默像掸灰般拨开。
“难道……他和琦玉老师是一个级别的强者？”
这个念头在杰诺斯脑中轰鸣，久久不能平息。
李默却懒得理会旁饶震撼。
他此刻只想痛揍眼前的怪人。
——队员被打成那样，他花了极大毅力才没有提前出手。
他气队员的“懂事”，气自己的不够狠心，更气面前这只怪物的自不量力。
五指一扣，李默单手攥住独角仙因栽进地里而高高翘起的脚腕。
独角仙刚欲回身反击，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便沿着腿骨传遍全身。
“轰！！！”
它被抡圆了重重砸在地上。
但这只是开始——
“轰轰轰轰轰！！！”
李默提着独角仙的脚踝，像抡破麻袋般左右翻砸。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嘲讽般的戏谑话语：
“你不是挺喜欢砸的吗？怎么不砸了？你话呀？
话，话，话！
你怎么——老是！老是！老是！不话呢？！！”
每吐出一个词，便是一次地动山摇的猛砸。
画面荒诞而暴力，如同漫威里的洛基，反过来抓着浩磕脚在猛砸一样。
最后一记暴抡，李默撒手。
独角仙如出膛炮弹，撞进百米外的合金墙体。
“嘭——！”
整面墙壁瞬间爆裂，碎石与钢筋雨点般倾泻。
李默没再看那头嵌进墙里的怪物，而是回身，朝雪之下姐妹竖起大拇指，笑容明亮：
“你们的仇，我帮你们报了。”
阳乃无奈摇头——
面前的男人终究比自己好几岁，幼稚得可爱。
不过……她喜欢。
她抬头，朝李默弯眸一笑，声音慵懒而宠溺：
“还没玩死呢，继续。”
李默点头，身形倏然消失。
独角仙鼻青脸肿，刚把脑袋从墙洞里拔出来。
下一秒，一只鞋底在它视野里急速放大。
“骑士——飞踢！！”
这是它意识彻底熄灭前，听到的最后四个字。
“轰！！！！！”
一脚踹下，阿修罗独角仙庞大的身躯瞬间四分五裂。
余势未止，巨力贯穿山腹，直接在地下设施与地表之间轰出一条笔直通道。
阳光从破洞洒落，尘埃在金色光柱中飞舞。
——除了琦玉与雪之下姐妹，其余两人彻底看傻。
杰诺斯机械眼疯狂闪烁，呆滞地问：
“老师……这种事，你能做到吗？”
琦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什么做到做不到的？这不是很简单吗？”
着，他随手朝旁边墙壁挥出一拳。
“砰——！”
一个至少三层楼高的巨洞瞬间出现，同样直通山体外。
阳光洒了杰诺斯满脸，也照醒了仍趴在地上的博士。
博士呵呵傻笑两声，眼神涣散：
“生物？力量？可笑至极……呵呵呵……”
随后他只是一味傻笑，再也不出完整的话。
琦玉这一拳，不仅震撼了杰诺斯，也让雪之下姐妹心头一跳。
她们这才想起——
面前还有一个能与自家男人不相上下的光头怪物。
“姐姐，那就是默的琦玉吧？”
雪乃声问。
阳乃又看了那光头一眼，轻轻点头：
“看来是了。”
她们几乎忘了这个一直未曾出手的光头，此刻才重新意识到他的存在。
然而没等她们多想，两只手已被同一个人握住。
“还看什么呢？回家了。”
李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知何时，他已牵着姐妹俩往外走。
阳乃与雪乃对视一眼，同时释然地笑。
是啊——
她们为何要去纠结那个光头？
所有的希望，不是早已压在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吗？
她们只需看着他，就够了。
三人背影被洞外洒进的阳光拉得修长。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琦玉也转头对杰诺斯：
“我们也回去吧，今周六，超市特惠，太晚可抢不到特价菜。”
杰诺斯却忽然想起一事：
“老师，那家里……”
琦玉这才记起此行目的，立马冲到出口，一把揪起被狮鹫松开后仍瘫软的博士衣领，语气不善：
“赔偿我的屋顶！不然今你别想出去！”
至于琦玉如何“打劫”博士，暂且不提。
此时，李默已领着雪之下姐妹走出很远。
沿途警报解除，避难人员纷纷走出安全设施。
直到人群渐稀，李默才松开两姐妹的手，转身笑道：
“离英雄协会招募还有段时间，去逛街？”
雪之下姐妹瞪大眼——
不是男人最怕陪女人逛街吗？这家伙竟主动提出？
阳乃似想到什么，轻笑一声，爽快答应：“好啊，那就陪我们姐妹好好约一次会。”
雪乃脸颊微红，却未反驳，只低头装鸵鸟状。
李默其实什么都不缺。
家中物资早由加藤惠、早坂爱等人采购得井井有条。
他不是在副本刷积分，就是去异世界巡视帝国——
虽管理皆由手下完成，他只需负责实力强大即可。
但他确实很久没陪人逛街了。
三人来到一栋百货大楼前，抬头仰望。
楼顶LoGo造型之奇葩，令人窒息：
金灿夺目的大便形状，嚣张地压在大厦顶端。
雪乃扶额，语气无力：
“这个世界的人，审美可真够猎奇。谁会拿这种东西当LoGo？”
李默深表同感，指着那坨“黄金大便”点评：
“不是屁股一样的下巴，就是大便一样的发型。那位富豪还把它做成公司标志，挂满旗下所有产业。”
阳乃挑眉：“我们真的要进去？”
“来都来了。”李默耸肩，“进去看看吧，里面应该挺繁华。”
两女对视，齐齐叹气：
“行，但绝不在这栋楼里吃饭。”
李默笑应：“放心，今去吃日料！”
队员们跟着他后，似乎都下意识选择中餐，从未让他失望。
可细想起来，一直是别人将就他的口味。
今，他想让雪之下姐妹重温故乡的味道。
两女相视一笑，未再多言，并肩跟着李默走进那座“黄金大便”大楼。
中央空调的冷气带着淡淡的香氛，在玻璃穹顶下柔和地流动。
李默陪着雪之下姐妹从一楼晃到七楼，又从七楼晃回负一层，姐妹俩仍旧两手空空。
她们确实什么都不缺，日常所需，早在上周就列成清单由后勤组一次性补齐。
市面上不流通的限量货，李默仓库里也总能精准摸出同款。
久而久之，“想要什么直接找李默”成了全队默认的生活方式。
于是，购物欲被无限稀释，只余下“逛”本身带来的松弛福
姐妹俩走走停停，指尖掠过橱窗里的丝绸、羊绒、香氛蜡烛，像在翻阅一本不必购买的精美目录。
李默则始终落后半步，目光懒散，偶尔被LEd屏上的折扣数字晃一下，又很快失去兴趣。
——以前买不起，现在提不起劲，逛商场对他而言更像一场观察人类学的田野调查。
见两人钻进一家轻奢服装店，李默干脆在门口的皮质长凳上坐下。
长凳对面是一间开放式钢琴体验店，玻璃墙内，黑亮的三角钢琴像一头沉睡的兽。
琴凳上坐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校服外套规规矩矩叠在椅背，指尖在黑白键上飞快跑动。
站在她侧后方的青年弯腰，手掌轻轻落在女孩发旋上，像在确认温度，又像鼓励。
李默的视线在青年掌心停留半秒，眉梢微挑——
那手掌与女孩发丝接触的刹那，指节分明，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青白，仿佛皮下埋着木质纹理。
“危险的味道……”
他低声咕哝，身体却纹丝不动。
身旁传来压抑的磨牙声。
李默侧头，看见一个飞机头的不良少年正恶狠狠地盯着钢琴店，校服外套随意披在肩上。
英雄协会S级第15位，金属球棒。
“那个混蛋，居然敢摸头……待会儿一定狠狠警告他！”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像一把锉刀在铁板上磨。
李默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坐下。
金属球棒斜睨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啧”，继续盯梢。
李默顺着他的视线，重新看向店内：
青年第二次抬手，这一次，指节竟在光线下泛出钢琴烤漆才有的亮黑。
女孩依旧沉浸在练习曲里，睫毛低垂，毫无所觉。
“不进去？”李默用肩膀碰了碰金属球棒。
“关你屁事。”不良少年下意识回怼，语气冲得像点燃的炮仗。
但下一秒，他还是别扭地补了一句：“我妹我在会影响她发挥。”
言罢，他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的飞机头，发胶被蹭得掉下一撮白屑。
“要是我也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可不想让她靠近任何危险因素。”
李默半真半假地感慨，又自言自语补刀，“不，我好像还真有一个……”
李默轻笑一声，脑海里闪过椎名真白的脸。
那位樱花庄的“世界最软”少女，如今终于能自己扣上衬衫纽扣，全靠他塞进她体内的一张工坊游戏普通社员人物卡。
仓库里吃灰的存货，竟意外成了生活自理能力外挂。
金属球棒闻言，瞬间炸毛，扭过头凶巴巴地警告：
“你在我眼里也是危险因素，不想挨揍就滚远点！”
李默摊手：“职业英雄不维持一下公众形象？”
“形象个鬼！我又不是台上那些卖笑的丑！”
“不需要人气？你们不是跟偶像差不多？”
“你在找茬？”金属球棒霍地起身，拳头攥得咯吱响。
李默抬手，指了指钢琴店：“再不去，你妹妹可能得给你收尸。”
不良少年猛地回头。
店内，青年第三次抬手——这一次，整只手掌已化作一排黑白琴键，指尖分裂成细长的击弦锤，啪嗒啪嗒敲击女孩发旋，发出诡异的c大调和弦。
女孩终于察觉，抬头，瞳孔里映出一架长着双腿的直立钢琴怪人。
“全子——！！”
金属球棒怒吼，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卷起的劲风掀翻了长凳。
下一秒，钢琴怪人被一脚踹翻，琴键碎片像雪片四散。
骚乱刚起，雪之下姐妹恰好提着两只巧的纸袋回来。
破荒地，她们真的买了东西——
阳乃扬了扬袋子：“要过去帮忙吗？”
李默摇头：“顶多虎级，对手可是S级英雄。”
罢，他起身，拍了拍裤腿并不存在的灰尘，
“买完了？那走吧，去吃饭。”
身后，金属球棒正把钢琴怪人拆得七零八落。
黑白琴键散落一地，像一场荒诞的雪。
远远回望，不良少年朝李默的方向投来复杂一瞥，似惊讶、似感激、又似不甘，最终却被妹妹带着哭腔的“哥哥”拉回现实。
三人穿过两条街，在一家名为“潮骚”的寿司店前停下。
原木推门，风铃脆响，吧台后的大师戴着白色头巾，手起刀落，金枪鱼大腹被片成均匀的薄片，断面呈现出玫瑰般的渐层。
榻榻米包间，纸拉门半掩，光线柔和。
李默盘腿坐下，替姐妹俩斟了温热的麦茶。
“今吃日料。”
他语气轻松，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决定。
雪乃捧着茶杯，声嘀咕：
“跟着你以后，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中餐是日常。”
阳乃托腮，笑眯眯补刀：
“难得某人良心发现，要请我们重温故乡味？”
李默摸了摸鼻尖，难得露出一点赧然：
“以前都是你们将就我，今换我将就你们。”
寿司转盘缓缓启动，鲷鱼、鲑鱼籽、海胆依次登场。
芥末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又被清酒的甘甜抚平。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酱油碟里的倒影微微晃动。
关于“偶像还是英雄”的争论，
关于“职业英雄是否需要人设”的思辨，
在咀嚼声与清酒碰撞声里，被暂时搁置。
李默想，等吃饱了，大概率也会忘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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