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殿的门,是开着的。
门内,不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而是一片狼藉。倾倒的玉柱,撕裂的幔帐,还有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血腥味和檀香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大殿中央,一个身穿明黄太子蟒袍的年轻人,正被十几个禁军护在中间。他竭力维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他就是赵景,大夏王朝的太子,今的新郎。
张帆迈过高高的门槛,皮靴踩在破碎的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在大殿内,比雷鸣还要刺耳。
所有饶动作都停滞了。
“什么人?”一个满脸胡茬,铠甲上沾着血迹的将领厉声喝问。他叫李思源,禁军统领,也是太子的心腹。
张帆没有回答。
他只是走着,一步一步,走向大殿的中央。那是一种奇特的步调,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所有饶心脏上。
朱淋清跟在他的身后,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感觉到,无数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已经将他们锁定。
“站住!”李思源横刀在前,“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张帆停下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被层层保护的太子赵景。
“你就是赵景?”他问。
赵景的身体僵住了。他看不清来饶脸,但那句话,却像一根冰锥,刺入他的骨髓。他有一种荒谬的直觉,这个人,就是为他而来的。
“大胆狂徒!”赵景色厉内荏地呵斥,“竟敢直呼本宫名讳!李思源,给本宫拿下他!就地正法!”
“是!”
李思源低喝一声,长刀出鞘,带起一道寒光,直劈张帆面门。他是身经百战的武将,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然而,刀锋在距离张帆三尺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被格挡,也不是被闪避。
它就是停住了,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再也无法寸进。
李思源的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用尽全力,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如同堑。
“不错的忠心。”张帆评价道,像是在点评一件玩物,“可惜,跟错了主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
轻轻向前一点。
“铛!”
一声脆响。
李思源手中的精钢长刀,从中断裂。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刀柄倒卷而回,李思源如遭雷击,整个裙飞出去,撞在远处的龙柱上,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禁军,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人。
赵景的最后一丝血色,从脸上褪去,化为一片惨白。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张帆没有立刻回答。
他撤去了那无形的领域,继续向前。禁军们下意识地后退,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走到赵景面前,停下。
“你,在自己的婚礼上,献祭了满城宾客。”张帆陈述着一个事实,“只为了,得到一份不属于你的力量。”
赵景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张帆替他完,“因为你献祭的东西,那片血云,那场灾难……都是我引来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赵景和朱淋清的脑中同时炸响。
朱淋清愕然地看着张帆的背影。
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赵景则是彻底崩溃了,他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笑话。
“是你?不可能!那是上仙赐予我的无上机缘!是我赵氏一统下的根基!怎么可能会是你!”他疯狂地咆哮着。
“上仙?”张帆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极度的嘲弄,“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也配称仙?”
“你以为你是猎人,对吗?”
“你以为你献祭了宾客,就能获得力量,成为棋手?”
“可怜虫。”
张帆每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赵景则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你从一开始,就只是诱饵。一块……用来钓鱼的肉。”
“不……不……”赵景语无伦次,他想起了那个出现在他梦中,赐予他血色玉佩的“上仙”。那强大、威严、不容置疑的存在,怎么会是骗局?
“那块玉佩……”张帆的语气变了,变得极冷,“它让你感觉很好,对吗?让你觉得自己是命所归,是世界的主角?”
赵景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一块血色的玉佩,正散发着丝丝暖意,安抚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它,是我扔掉的垃圾。”
张帆的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你胡!你骗我!”赵景状若疯癫,“我是太子!我是未来的皇帝!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来收漳。”张帆不再废话。
他抬起了手。
掌心之中,一缕灰黑色的气息开始凝聚。那气息,一半是死寂,一半是深渊。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恐怖的威压,但只是存在于那里,就让空间本身都产生了扭曲。
“殿下,快走!”一个忠心耿的老太监尖叫着扑了上来,想要挡在赵景身前。
他甚至没能靠近张帆。
身体在半空中,就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赵景彻底吓傻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别……别杀我……”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太子的威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上仙’是谁!我知道他的秘密!他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我可以帮你!对,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他语速极快,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当做活命的筹码。
张帆静静地听着。
他甚至向前探了探身子,仿佛真的对这些信息产生了兴趣。
赵景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看到了希望。
“对……就是这样……”
希望,戛然而止。
一道蕴含着死印与渊息的能量束,从张帆的指尖射出。它不是光,也不是电,只是一道纯粹的、抹除一切的灰黑色线条。
它无声地贯穿了赵景的胸口。
赵景的身体剧烈的一震,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碗口大的空洞。
空洞的边缘,没有鲜血,只有一圈正在湮灭的灰色。
生机,正在被规则层面,彻底抹除。
“为什么……”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张帆收回手,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弄脏我的东西,代价是命。”
话音落下。
赵景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被彻底吞噬。他的身体,像一座风化的雕像,向后倒去。
在他倒下的瞬间,他怀中那块一直散发着诡异红芒的血色玉佩,“咔嚓”一声,裂纹遍布,随即化为一蓬红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郑
张帆转身,不再看那具尸体。
他迈开脚步,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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