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老宅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江逾朝的手心微微出汗。
凌宸察觉到他的紧张，悄悄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别怕，有我在。”
饭厅里，柳曼正指挥佣人摆放餐具，看到他们进来，指尖在桌布上顿了顿，又很快恢复镇定：“坐吧，你爸在书房等你们。”
她的语气虽不如以往尖锐，却仍带着几分生硬。
凌父坐在轮椅上，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白了些。
他看着江逾朝，眼神里有愧疚，也有释然：“逾朝，上次没来得及……谢谢你愿意陪宸儿回来。”
江逾朝一愣，下意识看向凌宸。
后者正用指尖轻轻替他拂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每都会做的事。
“爸，您别这么，”凌宸拉着江逾朝在沙发上坐下，“是我们该谢谢家里的包容。”
餐桌上的气氛比想象中轻松。
柳曼虽然没主动给江逾朝夹菜，却在他伸手拿青瓷碗时，不动声色地将盛着桂花糕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那是他上次随口夸过的点心。
江逾朝想起从前在老宅的心翼翼，忽然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听你们打算把院扩建成工作室？”凌峰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凌宸碗里，“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凌宸点点头，手指却始终与江逾朝交握：“温雅姐懂设计，我们想先画个草图。”
他忽然转头看江逾朝，眼里有细碎的光，“逾朝，以后要在院子里搭个玻璃花房，冬也能种桂花。”
江逾朝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目光，抬头时正对上柳曼的视线。
这位一向高傲的豪门太太迅速别开脸，却在起身添茶时，往他杯里多放了块方糖——他记得，这是凌宸时候偷学他泡茶的习惯。
饭后，凌宸被凌峰叫去书房谈事。
江逾朝独自走到后院，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他伸手抚摸树干上的木牌，“凌宸和江逾朝的秘密基地”几个字虽已褪色，却依然清晰。
“时候总觉得这里像牢笼，”柳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看，倒也挺热闹。”
江逾朝转身，看见她手里拿着个锦盒，神情有些局促。
“这是……宸儿时候的东西，”她递过来，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他总你手巧，或许用得上。”
锦盒里是几枚陈旧的书签，上面有凌宸时候歪歪扭扭的涂鸦。
江逾朝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凌宸的课本里见过这些书签，那时总以为是哪个名媛送的，却原来是他自己做的。
“其实宸儿……”柳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她转身要走，又忽然回头，“以后常回来吃饭吧，你做的桂花糕，老头子总念叨。”
江逾朝攥着锦盒，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暴雨夜离开时，柳曼站在楼梯上俯视他的眼神。
那时的她一定想不到，有一会主动邀请他回家吃饭。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凌宸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对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我爸，等工作室盖好了，要送我们一幅明代的山水屏风。”
江逾朝转身，将锦盒举到他面前。
凌宸一愣，指尖轻轻划过书签上的涂鸦，忽然笑出声：“这是我七岁时做的，当时想送给你，又怕你嫌丑。”
“现在不怕了？”江逾朝挑眉。
凌宸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织出金色的光斑：“现在我知道，你连我做的黑暗料理都能吃完，怎么会嫌弃这个。”
远处传来凌峰的呼唤，两人相视而笑，手牵着手向老宅走去。
江逾朝忽然明白，所谓和解，从来不是一夜之间的事，而是无数个瞬间的积累——是柳曼推过来的桂花糕，是凌父眼中的愧疚，是凌宸从未出口却始终存在的心意。
而他终于可以坦然地牵紧身边饶手，在这个曾经充满压抑的老宅里，感受到家的温度。
或许下一个剧本很快就会开启，但此刻的月光、桂花香，以及掌心里的温暖，都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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