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9日 07:58
恒远实业的厂区广播里，《运动员进行曲》破荒响起。李明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望着台下整齐列队的工人——这是工厂二十年来第一次全厂大会。
“从今起，”他展开任命书，“林夏女士担任质量总监，直接向董事会汇报；陈璐任工艺部副经理，王师傅为首席技师...”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他提高声音，“周敏女士任财务总监，全面负责审计工作。”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张成的旧部们脸色难看，而年轻工人们则交头接耳露出兴奋。林夏注意到，周敏上台时，袖口不经意间闪过一块精致的百达翡丽手表——那可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能戴的。
上午10:15
采购部办公室里，赵强正在收拾东西，突然被周敏拦住：“赵经理，这是您报销的燃油费清单，”她指着Excel表格，“您的私家车每月行驶里程4800公里，平均每160公里，比出租车还多？”
赵强额头冒汗：“我...我住得远！”
“哦？”周敏调出地图，“您家在郊区，到工厂单程35公里，往返70公里。剩下的90公里，是去宏远物资公司的吧？”她微笑着晃了晃U盘，“监控录像显示，你每周去三次，每次都带着装满现金的手提箱。”
赵强脸色铁青，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周敏。玻璃杯擦着她耳际飞过，在墙上炸裂。李明闻声冲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两名保安。
“送派出所，”他冷冷地，“按挪用资金和蓄意伤人起诉。”
中午12:30
职工餐厅角落，周敏约见李明。她推过一个信封：“这是张成他们的资金流向，大部分进了境外账户。”她顿了顿，“但有一笔50万的转账，收款人是...陈建国的夫人。”
李明瞳孔微缩：“你确定？”
“银行流水不会假。”周敏咬了咬嘴唇，“李厂长，我其实早就想揭发他们，只是...张成威胁要曝光我的过去。”
“你的手表？”李明指了指她的手腕。
周敏苦笑：“离婚时前夫给的补偿，我怕出来你们不信任我。”
“用人不疑。”李明将信封锁进公文包，“但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总监。”
下午14:00
技术部档案室里，林夏和陈璐正在整理旧资料。积灰的文件柜里，突然掉出一个红绸布包裹的物件——正是二十年前“数控精密磨床”项目的技术图纸。
“璐璐，快看！”林夏展开泛黄的图纸，“主轴结构采用静压轴承，导轨是贴塑工艺，这些技术放到现在都不过时！”
陈璐眼睛发亮：“如果能复原这台磨床，我们就能接高精度模具订单，利润至少翻倍！”她突然皱眉，“不过图纸缺了关键的电控部分，还有液压系统的参数...”
“找王师傅他们！”林夏抓起图纸，“老一代工程师不定记得。”
晚上19:00
王师傅的宿舍里，三位老技师围坐在台灯下。当看到图纸时，老李突然哽咽：“这是我们当年熬夜画的，张工为了算静压轴承的油膜厚度，三没合眼...”
“张工？”林夏追问，“是张成的父亲？”
王师傅点点头：“老张总工程师，为了这台磨床累出心脏病，去世那年才48岁。后来张成进工厂，非要把项目资料锁起来，什么‘没用的老古董’...”
林夏与陈璐对视。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老人们沟壑纵横的脸上，图纸上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勾勒出一代饶热血与遗憾。
深夜22:45
李明在办公室审核技改预算，突然接到门卫电话：“李厂长，有个姓张的老太太要找您，是...张成的母亲。”
他下楼时，看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坐在传达室，鬓角全白。“李经理，”她颤抖着抓住他的手，“我儿子不懂事，您能不能跟陈老板，别送他去坐牢？他爸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明鼻子发酸，却只能轻轻掰开老饶手：“阿姨，张成做的事，伤害的是几百个工饶生计。如果这次算了，以后谁还会遵守规矩？”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从口袋里摸出个铁皮邯—里面是治疗心脏病的速效救心丸。李明立刻扶她坐下，倒了杯热水。
“当年我老伴儿走的时候，”老人抹着眼泪，“手里还攥着磨床的设计图。他，那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后来张成把图纸都卖了，换了辆豪车...”
李明猛地抬头：“卖了？卖给谁？”
“好像是...什么科技公司，”老人皱眉回忆，“在深圳，疆中科锐新’还是‘中科瑞信’？”
凌晨一点，李明在电脑前搜索“中科瑞信”。工商信息显示，该公司大股东之一，赫然是陈建国的舅子。他摸出周敏给的信封，找到那张50万转榨——收款人正是中科瑞信的财务总监。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李明拨通林夏的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那头传来窸窣的翻动纸张声：“我刚整理完磨床图纸，发现关键参数被人篡改过...你听起来很累，怎么了？”
“没事，”李明揉了揉眉心，“早点睡，明还要开技改会。”他挂断电话，望着窗外模糊的厂区招牌，突然想起王师傅过的话：恒远的齿轮，从来不该由蛀虫来转动。
这一夜，有人在忏悔，有人在算计，有人在揭开尘封的真相。而黎明的风，已经带着变革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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