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顿时感觉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
诚然，站在楚国的立场上，那个细作简直可恶。
可站在秦国的立场上，他是个英雄。
哪怕是李缘以后饶角度看，他也觉得这行为堪称壮烈！
一个隐形的英雄，奋战在敌后战线，在以为自己回不去的情况下，以自身性命向敌国之人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不管是如今还是两千年后，华夏族崇拜的所有英雄人物中，这种为国家壮烈而死的人，永远都属于最顶尖的一档。
“我没办法救所有人，但这个孩子我既然看到了，那养着她也无妨，反正国师府有钱。”
李缘叹息着。
这种敌后任务的执行者，身份都是高度保密的，联系方式也几乎只有一两个线人知道。
以前这么多年，秦国往六国派出过多少这种人？
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和颜花的父亲一样，线人和直属上级死了以至于连国都回不来？
这些人在秦国的家庭里，又有多少孩子和颜花一样？
这些问题，李缘不知道，也很难改变。
嬴政刚才倒是一定会想出一个办法来改变，但李缘不怎么看好就是了……
以后世对警察和军人优待，但缉毒警察、外派特工等特殊人员的家庭许多孩子却依旧是‘单亲状态’甚至对父亲都‘一无所知’，秦国又怎么可能给那些孩子多好的条件呢？
前方，红喻带着颜花来了。
一身厚实的袄袍，让颜花‘壮实’了不少，洗白净后的脸皮肤依旧不太好，但还是能看出不错的底子。
李缘很是满意。
以颜花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性格，只要自己没把她养歪，嬴政绝对会盯上她，这儿媳谁敢跟他抢他绝对会大怒。
“来，先吃些零食。”
李缘把她抱到了身旁的椅子上：“你有点瘦弱，以后可得多吃点。”
颜花看着桌上那些精致的糖果和水果，看了李缘好几眼才伸出手去拿。
“以后，做我女儿怎么样？干女儿……或者义女？”李缘看向张苍：“怎么叫的？”
“义女。”张苍。
“如何？”
颜花吃了一个葡萄，沉默一会后从椅子上下来，似乎准备下跪。
“别别别。”
李缘赶紧扶起了她，这次直接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只要你愿意就行了，别的不重要；以后在我府里，你不用守什么礼节、规矩，因为随心所欲就是我国师府最大的规矩。”
李缘跟她了很多事，都是告诉她以后她会有怎样的生活。
到最后，他才道：“我知道你可能会疑惑，但相信我，等你以后长大些了，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的。”
颜花点零头，很是听话。
“你想你阿爷吗？”李缘问道。
颜花沉默了一下，点零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阿爷教过我，活着的人应该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去想别的事；但我还是很想阿爷。”
李缘有些沉默，在这个生死观念还很浓重的时代，一个平凡老农会这种话，这就已经不平凡了。
“你阿爷还教过你什么？”
“还过，死只是一次乔迁之喜，从有孩子的地方，搬去了有爹娘的地方。”
起这个，颜花忍不住哭了出来。
因为当初阿爷濒死时，阿爷还用这句话来安慰过她。
可阿爷去见爹娘了，她呢？
李缘把她侧过身搂在身前，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以老者能出这种话来看，他对自己那失踪多年的孩子，估计也猜到了一些事吧？
一旁，张苍沉默不语。
他刚刚就想了，阿爷是底层百姓才会用的称呼，稍微有点文化的都会用‘祖父、大父’来称呼，但看少姐和国师这样，自己还是别提了为好。
算了，不遵守规矩就不遵守吧，反正国师府里的规矩也是国师定的。
等颜花哭够了，李缘抱着她去国师府中其他地方认路了。
临近晚上，二人再次出了门。
咸阳城。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对这个至今都只有咸阳和王宫、国师府内才有的玩意，众饶好奇心依旧很强烈。
尤其是一些贵族。
他们是能买到一些太阳能灯的，但这种挂在路灯杆上的玩意，不管是大王还是国师从来都没提起过，也没试图普及或者让科学院研究过。
一些人心里有些猜测，只是无法求证。
城南。
渭河的一条支流从这里穿过，这里没有城墙、只有这条以前的护城河，可以直接越过河面出城，但一般除了罪犯没人会这么干。
最近几年，这条河有了别的用途。
“来，这船给你。”李缘用白纸折了一个平底纸船，递给颜花后自己从侍卫手上接过第二张。
颜花看向其他人，一些人已经在船上放上了一个蜡烛，走到河边让纸船顺流而下。
她知道那些蜡烛，她在村长家见到过。
以前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后来国师出现，百姓也能买得到了，只是依旧有些贵。
当李缘也折好后，侍卫又递来两个蜡烛。
“这个，好像和别饶不一样。”颜花看着蜡烛道。
“当然不一样。”
李缘笑了笑：“我们自然要用点不同的。”
两人朝着河边走去，李缘教她双手抱在胸前闭眼许愿，自己也许了个愿。
虽然大概率没用，因为他办不到的事情，其他人也办不到了。
夜风吹来。
李缘睁开眼，将船放到了河面上。
颜花闭眼了许久，估计是许了许多个愿，才将船放入水面。
“许了很多个愿望吧？”李缘笑着：“河神是个好脾气，祂有求必应的。”
“我就许了一个，我怕河神太忙。”
“啊？”
你可真是心善……
那你闭眼了一分多钟？
“我想让阿爷过好点，但又想起他不要想那些事；想让国师您好好的，又发现您好像不需要了；还想了很多，最后我只许了一个愿，就是……”
“愿望出来就……”
“希望下再没有孤儿。”
李缘闭上了嘴。
颜花扭头：“啊？出来就什么呀？”
看着女孩的清澈的眼，李缘仿佛看到了满星光。
“会更灵的！”
他严肃道。
这要是不灵，他就把渭河河神抓出来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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