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手机嗡然一震。
是侯明哲。
“纪兄，临安来了几位朋友，欲与你商议共抗张家之事，此刻正在聚贤阁，可有闲暇一叙？”
聚贤阁，江城知名茶楼，确是商议秘事的好去处。
纪凡指尖轻点，回复：“好。”
若能借此探探这些所谓“盟友”的虚实深浅，倒不失为一个选择。
聚贤阁，雅间“听雨轩”。
檀香袅袅，茶香氤氲。
轩内已错落坐着七八人。上首是两位须发略显花白的老者，气息沉凝，皆有武灵境修为，目光扫过推门而入的纪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掂量。
旁边是两位中年美妇，风韵犹存，亦是武灵修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见纪凡进来，便停了话头，含笑看来。
另有几位年轻人，两男一女，气息也都在高级武师之境。
金帅赫然在列，只是他此刻正局促地站在一位老者身后，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丁元则不见踪影，想来这等场合，他还不够资格参与。
侯明哲安坐客位，悠然品茗。见纪凡进来，他搁下茶盏，起身笑道：“纪兄，我来为你引荐。”
他逐一介绍了在场诸人。
那两位老者，分别是临安丁家的丁瑞龙和金家的金啸川，皆是五星武灵。
两位美妇则是与他们交好的二流世家赵家和孙家的武灵长老，赵雅茹与孙萍，俱是四星武灵。
至于那几个年轻人，则是丁家和金家这一辈颇为出色的嫡系子弟。
丁家的是一位名叫丁语琴的少女，明眸善睐，正好奇地打量着纪凡。
金家的则是金逸，相貌尚可，只是望向纪凡的目光里，那份倨傲几乎不加掩饰。
纪凡随意拱了拱手，权作招呼，在侯明哲旁边的空位坐下。
“纪友，”金啸川率先开言，语调平缓却自带一股久居人上的威仪，“你与张家的冲突，我等已有所耳闻。张茂此人，行事素来霸道，我等几家，也深受其苦久矣。”
丁瑞龙接过话头，微微颔首：“不错。此番听闻友在江城与张茂对上，我等特来，便是想问问友，是否有意与我等联手，共同应对张家的压力。”
纪凡端起茶杯，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未曾言语。
赵雅茹眼波微转，嗓音柔和：“纪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与胆魄，着实令人钦佩。只是，张家在江城树大根深，张茂本人实力强横，更有家族阵法相助。友若一人独抗，怕是……有些艰难。”
孙萍轻轻点头，接过话茬：“赵姐姐所言极是。我等几家虽不及张家势大，但联合起来，亦是一股不容觑的力量。友若愿与我等共进退，将来若真遭遇凶险，我等几家，自当酌情出手，庇护友周全。”
这话听似客气，实则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仿佛纪凡能与他们结盟，已是占了大的便宜。
金逸嘴角那抹轻蔑愈发明显。在他看来，一个初入武灵境的子，能让家族长辈如此“纡尊降贵”，已是大的面子。
丁语琴则眨着大眼睛，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纪凡，似乎想看他如何应对这番“好意”。
纪凡终于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神色淡然，仿佛未曾听出那话中含义，只平静开口：“几位‘好意’，纪凡心领。只是纪某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怕是会辜负诸位期望。这盟，不结也罢。”
言罢，他便欲起身。
“放肆！”金啸川面色一沉，五星武灵的威压如实质般透出少许，“纪凡，我等好言与你商议，是看得起你！莫要不识抬举！”
丁瑞龙亦是眉头紧锁：“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过于狂妄，只会自取灭亡。没有我等的支持，你以为，你能安然度过张家这一关？”
雅间内气氛陡然紧张。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正是本该在楼外等候的丁元，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发髻散乱，衣衫上还带着尘土，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大…大伯！金…金前辈！”丁元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出…出大事了！”
金帅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扶住他：“阿元，何事如此惊慌？”
“纪…纪凡他…”丁元指着纪凡，手指都在颤抖，“他…他在江城大桥…为了程家姐，和省城蓝家的人起了冲突！”
“蓝家？”丁瑞龙眉峰一挑。
金啸川冷哼一声：“蓝家又如何？他惹了蓝家，岂非更需要我等庇护？”
丁元猛地摇头，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不…不是！蓝家那位随行的五星武灵骛护法出手……被纪凡……一剑！就一剑！击成了重伤！口喷内脏碎块，当场昏死过去！”
此言一出，整个雅间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金啸川和丁瑞龙的呵斥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怒容僵住，迅速被一片愕然所替代。
赵雅茹和孙萍也掩住了口，美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
金逸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转为深深的震惊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
丁语琴那双灵动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纪凡的背影，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
“一剑……重创五星武灵？”丁瑞龙喃喃自语，看向纪凡的目光彻底变了。先前的轻视与掂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与惊疑。
金啸川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先前那股上位者的气势早已烟消云散。
他能清晰感知到，纪凡的修为确然只在一星武灵，但能一剑重创五星武灵，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此子拥有骇人听闻的越阶搏杀之力！这已非潜力，而是实打实的战绩！
赵雅茹与孙萍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骇然。这样的妖孽人物，若是任其成长……
侯明哲一直未语，此刻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叶，这才悠悠开口：“呵呵，明哲倒是觉得，有些时候，真正有实力之人，或许并不那么在乎所谓的结盟。反倒是某些急于抱团取暖的，却总喜欢挑三拣四，生怕自己占不到便宜。”
他这话，犹如无形的耳光，扇在丁瑞龙和金啸川等饶脸上，火辣辣的。
丁瑞龙老脸涨红，兀自强辩：“侯三公子此言差矣！他纪凡就算再强，张茂也非易与之辈，更有张家数位武灵相助，兼有家族阵法！难道仅凭他一人，便能抗衡整个张家不成？”
“此事，便不劳丁长老费心了。”
侯明哲的通讯器几乎在同时轻微震动了一下，他垂眸瞥了一眼，随即放下茶杯，折扇“唰”地一声展开，轻摇数下，脸上依旧是他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明哲今日，代表临安侯家，正式邀请纪兄，与我侯家结盟。不知纪兄，可否赏脸？”
此言一出，雅间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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