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陆仁嘉便带着陈默、颜若雪，再次来到灵隐寺的核心区域——方丈禅院。接待他们的，是灵隐寺当代主持，空性大师。
空性大师看起来约莫五十许人，身材微胖，面色红润，显得颇为富态。
他身上并无枯木禅师那种返璞归真的深邃，却自有一股圆融通达的世故气息。
“阿弥陀佛，陆前辈，陈施主，颜施主，请坐。” 空性大师笑容可掬地将三人引入禅房，分宾主落座。
有沙弥奉上三杯香气清幽的佛门灵茶，随即躬身退下。
禅房内檀香袅袅，布置简洁而庄严。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禅”字，笔力千钧。
陆仁嘉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赞道：“好茶，静心凝神，此茶果然不凡。”
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此次叨扰，除了为枯木道友贺寿，另有一事相求于贵寺。”
空性大师笑容不变：“哦？陆前辈但无妨，只要我灵隐寺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是为我这友，陈默。”
陆仁嘉指了指陈默，“他修行上遇到些瓶颈，心境略有滞涩。贵寺的镇寺灵宝‘溯心镜’，能助人历练心境，补全缺憾。不知可否借宝镜一用？”
“溯心镜？”
空性大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捻动佛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他看向陈默，露出为难之色：“唉…陆前辈有所不知。这溯心镜开启一次，耗费之大，远超外人想象，想要引动镜中轮回之力。期间消耗的上品灵石、更是不计其数，这……”
陈默心中了然，这空性大师，分明是在待价而沽。他面上不动声色，在空性大师“为难”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储物戒指。
“主持的难处，我能理解。”
陈默将戒指轻轻推到空性大师面前的桌案上，语气诚恳，“此乃晚辈一点心意，其中之物，或可稍补贵寺开启宝镜之损耗。还请大师通融一二。”
戒指里，是他从柳元他们那里刮来的、数量庞大到足以支撑一个中型宗门百年消耗的基础资源。
都是一些基础资源，这些东西对他用处不大，但对资源相对匮乏的沙洲霸主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空性大师不动声色地拿起戒指，一缕神识探入其郑
下一刻。
他那张富态红润的脸上，瞬间如同春风解冻，笑容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几乎要溢满了整张脸。
刚才那副沉重为难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呀，陈施主，太客气了。”
空性面带笑意，连话都客气很多，“施主一心向道，寻求突破，此乃大善之举，我佛慈悲，溯心镜虽是我寺重宝，但若能助施主勘破迷障，心境圆满，那也是无量功德，这就为施主安排。”
他一边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将那枚储物戒指拢入袖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那戒指本就该在那里。
陈默、颜若雪、陆仁嘉三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语。
这变脸的速度，这前后态度的反差…未免也太快、太直接零，这位空性大师，可真是位“实在人”。
不过，对于陈默而言，目的达到便是好事。
空性觉得赚了，但他永远不亏。能用这些对他如同鸡肋的资源，换取一次弥补心境、冲击化神的关键机会，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
“如此，便多谢主持大师了。”陈默起身，行了一礼。
“施主客气，请随老衲来。”空性大师红光满面，亲自在前引路。
他带着三人，穿过重重守卫森严的殿宇回廊，深入灵隐寺后山禁地。最终，在一处被强大阵法守护的山壁洞府前停下。
洞府石门厚重古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佛门经文，散发着沧桑久远的气息。
空性大师神色肃穆，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石门上的经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金光。
轰隆隆…
沉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滑开，一股带着岁月沉淀气息的灵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仿佛能触及灵魂深处的奇异波动。
洞府内部并不算特别宽敞，却异常简洁。中央是一个三尺见方的白玉莲台，莲台之上，静静地悬浮着一面古镜。
镜框呈暗金色，非金非木，雕刻着无数细密繁复、充满佛门禅意的古老花纹，隐隐构成一幅幅微缩的《六道轮回图》。
镜面却并非光滑如水，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水银流淌又似云雾翻涌的混沌状态，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整面镜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神秘、以及…令人心悸的轮回道韵。
仅仅是看着它，心神便仿佛要被吸入其中，经历千百世的沉浮。
“这…便是溯心镜了。”空性大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
“阿弥陀佛。”
空性大师肃立于白玉莲台旁看着陈默，“陈施主，老衲需再与你分明白。此镜玄奥，一旦开启，你将随机沉入十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这十世轮回，非是幻梦，而是溯心镜以无上伟力，于真实历史长河的支流或平行碎片中，为你锚定一方真实存在的‘界’。你将成为其中的‘你’，经历那方地赋予你的一牵
无论是王侯将相的波澜壮阔，还是平民百姓的柴米油盐，都能真实呈现。…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凡尘八苦，皆在其中，真实不虚，刻骨铭心。”
“更为关键的是，当你进入镜中世界，溯心镜的力量会蒙蔽你关于‘此身非我’、关于‘溯心镜’本身的一切认知。你会认为，你就是那个世界的‘你’，你所经历的一切，便是你全部的真实。
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雄心壮志或绝望沉沦，都将以你所处世界最‘合理’的方式在你面前展开。”
“而在每一世中，一旦‘死亡’，便意味着那一世的轮回终结，你的意识将被镜光接引，投入下一个轮回。十世终结，便是归来之期。然则…
镜中世界太过真实，无数修士，历经十世，归来后却已深陷某一世的执念与情感漩涡，分不清何为镜中幻影，何为现实本我，轻则性情大变，道心蒙尘；重则…神魂错乱，永堕虚妄，此乃溯心镜最大的凶险。
陈施主，你…可还确定要入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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