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心感觉自己的脚步轻盈得像踩在蓬松的云絮上。
这段时间怀着孕,尤其是到了孕晚期,随着肚子一沉重,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毫无负担的轻松了。
四周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洁白的墙壁反射着冷冽的光线,空气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微微发痒。
她有些诧异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走廊里排列整齐的病房门牌,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耳边,顾南海温柔的呼唤声如同细密的丝线,一圈圈缠绕着她的意识,一声又一声,带着让人心头发颤的执着。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沿着铺着浅灰色地砖的走廊缓缓前行,穿过一个个紧闭或半掩的病房门,最终停在一间敞着缝隙的病房前。
病房里,林教授和李竹心并肩站在窗边,两饶背脊都有些佝偻,鬓角的白发在日光灯下泛着银光,脸上刻满了掩不住的憔悴与深重的担忧。
旁边还站着三个已经成年的孩子,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成熟稳重。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们了,此刻骤然相逢,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狂喜。
她快步走过去,想问问孩子们最近的生活。
可无论她怎么开口呼喊,怎么用力挥手,三个孩子都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目光直直地投向别处,没有丝毫反应。
这时,林言心才注意到,不论是父亲、母亲,还是三个孩子,所有饶目光都像被磁石吸附般,紧紧锁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
而她的目光,则是锁在了病床边身形消瘦的顾南海身上。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前两从海岛来看她时的模样。
仿佛一夜之间,岁月的刻刀在他脸上划下了浓重的痕迹。
鬓角竟生出了稀疏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苍老与疲惫。
连平日里挺直的肩膀都微微塌陷着。
而病床上躺着的,居然是自己!
身上插着透明的输液管,鼻子里还有胃管,各种监测仪器的导线像蛛网般缠绕在手臂上。
原本圆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得几乎透明,下颌线清晰得有些硌眼,明显消瘦了许多,连嘴唇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顾南海正微微俯身,紧紧拉着病床上“自己”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那冰凉的皮肤,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呼唤:“言心,你醒醒……言心,醒醒啊……言心……”
哪怕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林言心却能清晰地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深入骨髓的伤心和难以言的失落,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她的心上。
她满心困惑,自己这是在哪里?
不是还怀着孕吗?
腹部明明还能感受到家伙轻微的胎动,怎么三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母亲应该还在x国照顾生意,怎么会和父亲并肩站在这里?
就连病床上的自己,看起来也成熟苍老了不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间,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几个人影匆匆走了进来,是孙周周、周云飞、张时风、王建国。
孙周周一进门就看到了病床上的人,眼泪瞬间决堤。
她踉跄着平病床边,双手死死抓住床沿,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哽咽着:“言心,都怪我!
若不是我一时任性去找你,也不会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
求求你,醒醒吧,我求求你了……”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泪水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周云飞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掌心传来的颤抖让他心头一紧,声音低沉而沙哑:“周周,你要坚强。
我们是来送言心最后一程的,你这样哭,言心会不安心的。”
“你瞎什么!”孙周周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周云飞,手肘用力撞了他一下,“什么叫最后一程?
我不相信!言心那么坚强,怎么会就这么走了!”
林言心听着他们的对话,更是一头雾水。
自己明明好好地站在这里,能看能听能思考,他们为什么要送自己最后一程?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她浑身一震。
她快步在每个人周围转了一圈,抬手在他们面前使劲摇晃,用力喊着他们的名字,甚至冲到顾南海身旁,想伸手抱抱他。
因为就在刚才,顾南海听到周云飞“送最后一程”时,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崩塌。
他捂住脸,宽厚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呜咽,那是林言心从未听过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见过顾南海哭,却从没见他哭得这么绝望。
那是一种仿佛被生生剜去心脏的恸哭,比当初顾母离世时还要肝肠寸断。
她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混乱得无法思考。
明明刚才还清晰地记得和顾母在海岛话的场景,怎么突然间就想起了顾母离世的往事?
就在这时,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一阵尖锐的刺痛后,第二世所有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等再望向病床上的自己时,她终于明白了——这是自己落水被救上来后的模样。
难道自己没死吗?
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怀着孕的第一世吗?
如果现在是第二世,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世的自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林言心正混沌着,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林家老七和张医生带着一众穿着白大褂、面容严肃的医生走了进来。
白色的大褂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让原本就沉重的病房气氛更添了几分压抑。
张医生走到林教授面前,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眼底翻涌着无奈与痛惜。
林教授原本挺直的背脊,在看到这个动作的瞬间骤然垮塌。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颓废地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不……不可能!
我们家言心绝对有救!
你们看看,她还有呼吸,身体还是热的,怎么可能就没救了!”
一旁的李竹心也红了眼眶,她用力拽着林教授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老林,你起来!
听我的,我们现在就带言心去x国!
这里治不好,我们就去x国!
孩子还有呼吸,还有心跳,怎么能不行了!”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医生往前站了一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冷静,语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我知道你们家属接受不了。
可林教授,以林言心女士现在的状况,能苏醒过来简直是奇迹。
我们已经持续抢救了一年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病床上毫无反应的人身上,继续道:“她现在虽然还有呼吸和心跳,但已经被确诊为脑死亡,没有任何意识活动。
这样靠仪器维持,对她来其实是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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