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灯光白得刺眼,毫无温度地泼洒在宽大冰冷的会议桌表面,也泼在刘明浩紧绷的眉骨和下颌线上。墙壁上那面巨大的电子钟,猩红的数字跳了一下,无情地宣告:00:47。空气里残留着速溶咖啡廉价的焦糊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纸张和电子屏幕混合的干燥气息。几个被揉成团的废纸和几个空咖啡纸杯散落在桌角,像激战过后留下的狼藉残骸。
“正熙怒那,这些就拜托了。”刘明浩的声音带着一种高强度用嗓后的沙哑,像砂纸刮过粗糙的表面。他抬起手,用力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是连续几个时头脑风暴和决策谈判留下的后遗症。
朴正熙收起文件,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她抬眼看向刘明浩,那眼神里除了职业性的审视,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明浩,”她开口,语调是惯常的平稳,却比平时多了一分重量,“中国的行程,强度太大,密度太高。浙江卫视、湖南卫视、江苏卫视…几乎无缝衔接,还要卡着点飞回来赶KbS的歌谣大祝祭彩排。”她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刘明浩略显苍白的脸上,“这已经不是铁人三项了,这是在挑战生理极限。身体,是你最大的本钱。”
刘明浩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勉强得像是用胶水临时粘上去的。他何尝不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此刻跳得又沉又快,像一面被疲惫敲响的破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的酸乏。喉咙深处干得发紧,仿佛能尝到灰尘的味道。
“我心里有数,李姐。”他垂下眼,避开那道过于锐利的目光,声音放得更低,也更沉,“团体这边,我不会耽误一丝一毫。国内的舞台…对我,意义不一样。”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含在喉咙里滚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李姐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她一手从青涩少年带到世界顶流位置的孩子,身上那股近乎执拗的责任感,她太熟悉了。她没再什么,只是利落地将文件夹塞进公文包,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早点回去休息。明上午十点,造型团队那边还要定妆。”
“嗯。”刘明浩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厚重的会议室门在李姐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走廊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点声响。巨大的空间瞬间被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吞噬。那过分明亮的灯光仿佛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刘明浩没有立刻起身,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里。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无法停歇。EoNIx世界巡演的排练日程表像一张巨大的网,密密麻麻的方块和线条交错纵横。队友们的脸,紧接着,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色彩更鲜明也更喧嚣的画面:国内卫视跨年晚会巨大的LEd背景板上闪烁的“刘明浩”三个字,台下那片属于他的、只为他亮起的灯海,主持人字正腔圆的介绍词……两种截然不同的责任感和期待感,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他意识深处猛烈地冲撞、撕扯。
过了许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刘明浩才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睁开眼,眼神里是强行凝聚起来的最后一点清醒。他撑着沉重的扶手站起身,骨头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
拿起桌面上那个早已冷透、喝空的咖啡杯,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走到角落的饮水机旁,拧开冷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冲进杯底,溅起细的水珠。他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的水流瞬间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直坠胃底,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自虐般的激灵,却也像一剂强心针,勉强驱散了浓重的睡意。
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饶脚步声在过分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清晰得有些瘆人。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盏熄灭,制造出光与影的短暂通道。他走到电梯厅,按下下行键。冰冷的金属按钮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电梯顶部的液晶数字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跳动着,红色的光晕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目。他盯着那跳动的数字,大脑放空,疲惫如同粘稠的潮水,重新漫上来,温柔而强势地包裹住他。
“叮——”
清脆的提示音划破沉寂。沉重的银色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明亮得有些过分的轿厢灯光倾泻而出。
就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疲惫得近乎模糊的视野里。
大楼一层空旷的电梯厅,深夜的寒意仿佛凝成了实体,丝丝缕缕地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渗透上来。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首尔繁华都市深夜褪去喧嚣后残留的灯火,星星点点,遥远而冰冷。
刘知珉就站在离电梯门几步远的地方。她裹着一件宽大的、几乎遮到膝盖的白色长款羽绒服,帽子软软地兜在头上,一圈蓬松柔软的绒毛簇拥着她巴掌大的脸。她微微缩着肩膀,双手插在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整个人像一只在寒夜里等待归巢的动物。电梯门打开的强光毫无遮拦地打在她身上,让她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像一颗的、熟透聊草莓。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刘明浩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口,轿厢里的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身后光洁的地面上。他脸上的表情,那属于EoNIx队长在高压工作后的坚硬外壳,那被无数行程和决策磨砺出的冷峻棱角,在看清那个身影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热水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消融殆尽。惊愕、难以置信、随即汹涌而上的巨大心疼,像一波强过一波的海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迈出电梯的。身体的本能快过了疲惫沉重的思维。几步的距离被瞬间缩短,带着外面深夜的寒气和他身上尚未散尽的会议室里的干燥与咖啡味,他一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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