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域界壁宽广无比，纵使人也无法全知全能，监控每一处地方，每一个一点，更不用一位炼虚修士随意选择的一处地方了。
事实上，修士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将要从何处离开界域。
然而，就是这样。
在季山真尊向界壁飞来的时候，在他不远处，一位青衣少年静静地看着他，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等待。
季山真尊一副白面书生模样，他想着许多事情，对于青衣少年视而不见。
甚至他的修士神魂本能都是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匆匆从青衣少年身边走过，一步踏入界壁之中，风起云涌，金光绽放的破界象随之出现。
“一位年轻的炼虚修士……”
“一个辈……”
江定低语。
曾几何时，在他眼中一直古老强者的炼虚修士，现在竟然是家伙了，才一万多岁，晋升炼虚不到五千年。
“而因果，”
“真的是如此诡异而未知吗？”
“我操弄因果，是不是一个错误，毕竟剑才是我擅长的，这种隐藏在幕后引导因果的事情，对我来或许意味着危险……”
季山真尊已经一步踏入金海域界壁之中，引发了象，即将彻底错过这一次机会，谋划等待了数百年的机会。
而江定，却犹豫了。
他现在没有任何剑修本该有的果决。
为何？
因为，他在这一刻，赫然发现，季山真尊那个风流成性的合道神君父亲，竟然是昔年的皮影神君！
昔年他对决雷阳剑境传承剑修之时，曾经被三位合道神君偷袭过。
分别是仙器宗皮影神君，雷阳剑境寿龟神君，大阴阳剑境太阴一脉玄阴神君偷袭过，几乎要将当时只是化神期的他打死。
这就是因果的牵绊吗？
这么重要的信息，他此前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此前所有的推演中，江定所有的情报，所有的数据，对于‘季山真尊风流成性的父亲’这个词汇所有的情报都是正确的，那的确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修士，以皮影为道号的人在外貌上可以做到极致。
数据情报正确，但不完整！
一切看起来都是合理。
合道神君的密辛，又岂是炼虚之下的修士能够知晓的，哪怕采集到了八十七万个修士神魂记忆数据库都是如此，缺少了一些运气，被忽略过去很正常。
可这种运气
和巧合！
在因果之道的厮杀和争夺上，代表着极其恐怖的危险！
“该死的！”
“我，陷入大麻烦中了……”
“我可能在无意中触碰到了一张网，一张埋藏隐匿了数万年的因果之网，直到现在这张网都没有解除，甚至可能十万年后都不会解除。”
“我低估了上界仙宗的耐心！”
江定的目光微微有些泛红，炙热如岩浆一样的金色纹路在瞳孔之间流转。
“上界仙宗生存了数千万年，再加上继承前代仙宗的残缺传承，典籍，经验教训，这些仙宗甚至有上亿年的历史，区区两万年而已，根本不足以消磨他们的警惕心！”
“真好啊……”
“这样的耐心，这样的智慧……”
巨大而恐怖的危险来临，江定心中有些恐惧，有些欢喜，更多的却是冷静，识海中飞快思索，推演。
“不，”
“事情没有这样糟糕。”
江定渐渐恢复了平静：“这张因果之网，我只是间接惊扰而已，就像是丢下一片树叶，落到了蜘蛛网上，引发一些漪连。”
“这种因果漪连，在两大仙宗厮杀的现在，应该并不少见……”
“那现在，我应该继续执行计划吗？”
江定看向步伐即将落下，让他即将错失机会的季山真尊。
炼虚修士，在他眼中就像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动作缓慢无比，像是一张张放慢数百倍的电影画卷。
如果他想，这段时间甚至能够去午睡一觉，季山真尊的脚步才堪堪落下，完全是两个层面的生灵。
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就会一定程度坐困金海域，下一次不知多久才会有第二次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因果之网被触动后，敌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未知，可能无视，也有可能极大重视，将金海域包围，调遣大量强者然后瓮中捉鳖——
今吃了这个教训后，江定真的不敢再轻视敌人分毫。
别看他现在只是炼虚后期，但敌人一旦确认目标，动用双位数的人都是有可能，以此确保必杀，非常恐怖。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明知山有虎，继续执行既定计划。
这个选择的代价是进一步惊扰因果之网。
如果此前敌人可能会无视，当成一只无意中触碰到蜘蛛网的蚊虫，不在意，这次惊扰后必然会注意，必然会做出应对。
应该如何选择？
铿！
太清飞剑轻吟一声。
“不错，”
“太清，还是你知我啊……”
江定低低一笑。
静静地等待必然的死亡，生命寄托于运气，这不是他的道路，向前厮杀，战斗，在战争中求得超脱，这才是他的梦想之所在。
只要能杀出重围，穿过重重界域，抵达一个中域，就能如龙入大海，再一次彻底潜伏起来，人无法逮住他。
人之上？
那是无法揣度的存在。
只能寄托于镇压气运之宝的遮掩之能，如果无法遮掩，那就只能迎接剑修轰轰烈烈的死亡命运。
在此之前，江定有一个优势，纵使因果之网被触碰，只要不确定是一尊仙宗道子存在，就不会引发仙器宗或者其他仙宗的高度重视，就不会调遣各地担负重任的人强者前来围剿。
人强者都是有数的，不可能为事而放弃原先的战线。
这段时间，就是江定的生路。
只要逃入中域或者上域！
只要逃入这些大域中，他就能瞬间再度潜伏起来，而且不会引发破界象，人逮不到他。
“季山，”
江定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轻声道。
这个声音，朦朦胧胧，仿佛从云端梦境中传来，带着六道轮回的力量。
“谁？”
惊悚规则一般，季山真尊下意识地回头。
他看到了一位青衣少年。
然后，神魂瞬间沉沦，死亡，神魂俱灭，死于规则。
可他的神魂窍壳却依然存在，遮掩住了他的死亡，宗门中的魂灯魂牌都没有触动。
这具魂壳带着他的躯体，如常地穿过界壁。
与此同时，炼虚破界的象正式出现，风起云涌，金光绽放，整个下域的生灵都能看得到，知道一位炼虚修士离开了金海域，进入旁边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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