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水汽组成的“白云”在城市际线附着，仿佛一块年老发腻的幕布，灰白一望无垠，暮霭沉沉，要，今实在不是出行的好时机，接近日落，潮湿的水汽依然经久不散。
望海的交通本就饱受诟病，到下班高峰，狭窄的马路挤满电动车，几乎不受任何约束地满街乱窜，驱车到闹市区边缘只花了十分钟，要往里进可就不容易了，要花费成倍的功夫，不定还会堵死在这糟糕的地方。
陈庭汉和王衿伶，就堵在了半路上。
好消息是，这里距离她的目的地已经很近，就算步行，也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所以她很果断地就抛弃了运动完出了一身汗，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被拉来当司机的石子蕊姐，搞得她满脸幽怨。
“没事的，石姐，我们都没闻到什么味道，而且，不定有的男人就好这口呢？”王大姐留下这句话，果断地下车，从堵死的马路上离开。
少年少女在街上漫步，一路沉默无语，半晌后陈庭汉忽然开口道：“我不好那口。”
王衿伶微微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道：“我只是，‘有的’男人，可没有指名道姓。”
“我是那车上唯一的男人。”陈庭汉幽幽地道。
“男人？”王衿伶故作惊讶，上下扫视陈庭汉，然后道：“我没看见什么男人，只看到一个肉送到嘴边都不敢张口去吃的，幼稚男孩。”
如果是以前，谈论这个话题他向来是吃亏的，不过现在的陈庭汉没脸没皮，有点无敌的趋势，他忽然靠近王衿伶，用自己宽厚的身躯挡住他人视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嫩臀。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浑身一颤，尽管掩饰得当，下意识的惊讶却还是没能来得及藏好。
陈庭汉凑到她耳边道：“有本事，你下次别发颤......我是不敢上你，但那条红线往前，都是我的优势区间，占你的便宜，我又不吃亏。”
这个完美的逻辑和性别优势让王衿伶吃了瘪，面无表情地沉默一会儿，又忽然娇媚地道：“我甘之若饴，等你越过那条红线。”
“......”完这句话，两人停在路边，相顾无言，王衿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遮遮掩掩的样子，道：“男孩。”
“行了，别废话了。”陈庭汉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意思，道：“到底让我来干什么，你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的证据。”
“别着急嘛，好聊，约会。”王衿伶着，两人再次起步，进入人潮之中，挽着他的胳膊，悠闲自在。
在这叫金城的闹市街道里，是陈庭汉初中时常来的地方，虽然从地理位置的规划上来，接近市中心，发展却远不如城贸，可以拍马不及，涉及到很多原因，有些类似于盐山老街，问题却更复杂。
街道两侧多是低矮老旧的房屋，错落的街巷间还有不少院子，一幅简单平常的市井烟火图景，然而往来的多是豪车、名车，而且许多外地车牌，以一条路为分界线，这些车的目的地都是那边的两三层别墅。
一南一北，仿佛两个世界，热闹和安静互不相容，如果再往里走两三公里，就到了真正的市中心，林家大宅所在的地方。
“我以前记得这条街从头到尾都很不干净，违禁药品、高级妓女，各类量身定做的‘游戏机’应有尽有，我爸妈是从不让我来的。”陈庭汉道：“混乱程度跟钟楼街有一拼。”
“那是当然，因为这儿是我家的地盘，一颗源源不断掉脏钱的摇钱树。”王衿伶微笑着道：“这条街在上个世纪是那么不起眼，不起眼到，连王凯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这条街能摇下来这么多钱。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直接把这条街捏在手里，而是大手一挥给了出去。”
陈庭汉目光一闪，脑子里划过一个猜想，却依旧问道：“给到了谁手上？”
“张克奇。”
着，两人临到十字路口，在这个年头，望海为了整治市容市貌下了大功夫，大部分街道也不再有摆摊商贩的身影，在这却热闹依旧，一个推车挂着烧鸭、烤乳猪、白切鸡，在这个街口卖了十几二十年的饭食，摆着几张低矮桌子，生意极好，甚至不需要吆喝。
摆摊的商贩是个有些显老的中年男人，忙得脚不着地，见到王衿伶，却微微欠身，讨好地问道：“您吃点什么？”
王衿伶摆了摆手，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陈庭汉发现，从走出这条街开始，就有许多目光若有若地投来，三教九流皆有，都在以目视的方式，朝她致意。
陈庭汉道：“真有排面......张克奇赚了那么多钱，总不会一分不给王凯吧？怪不得王凯想杀他。”
她似乎浑然不觉，自顾自地道：“还真不给，应该，给的数目让王凯不满意，而且王凯还没法些什么，张克奇给了一个他挑不出刺的理由。”
“什么理由？”陈庭汉问道。
“分利。”王衿伶忽然换上赞叹似的语气，道：“他在这条街赚来的每一分钱都不进自己的腰包，三分利给望海，两分利打点各方，剩下五成，要么用来打点新来的贵宾，要么全部分给了手下管事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分不剩。
所以在这王家里，他张克奇其实是我最佩服的人，最有眼光，最有运营，看看这些外地车牌，都是他张克奇的座上宾。”
陈庭汉道：“也难怪，他这样的人能养出这么一票忠义的道上兄弟。”
“是呀，到今，谁要在这做生意，都得问他的旧部，如果不是这些兄弟，张克奇在牢里早就非自然死亡了。”王衿伶道：“哪怕是王凯，顾及脸面的情况下，想要消除他的影响，都得客客气气的，至于李泽和新来的艾春晓，更是把这里当作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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