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纳利峰的狂风像是亿万头冰原巨狼在永夜中嗥叫,卷起的雪沫子抽打在脸上,刀子般锋利。脚下,一道巨大的幽暗裂口横亘在冰崖之前,深不见底,仿佛大地被远古巨斧劈开的狰狞伤口。寒气从深渊底部升腾,带着万载玄冰的死亡气息,几乎要将人骨髓都冻透。
张骁半跪在裂缝边缘,一只手死死抠进冻得比钢铁还硬的冰层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陈青梧腰间的安全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就在刚才,陈青梧为探查那道冰封在对面崖壁深处的巨大阴影——一头史前猛犸象的轮廓,脚下冰壳猝然碎裂,若非张骁反应快似闪电,她已然坠入这无底冰渊。
“青梧!抓紧!”张骁的吼声在风雪的咆哮中显得嘶哑而破碎,内力疯狂运转,试图将她一点点拖回相对安全的区域。粗粝的绳索绷得笔直,摩擦着冰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陈青梧的身体悬在深渊之上,剧烈晃荡,每一次摆动都牵动着张骁紧绷的神经和下方令人心悸的黑暗。她仰着头,风雪扑打着她的面罩,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死死盯着对面冰壁深处那庞然巨兽的轮廓。“张骁!看那猛犸象的腹腔位置…冰层似乎迎有某种规则的凹陷!”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猛犸象肚子里的货!”旁边传来陆子铭焦急的声音。他正半趴在一块相对稳固的冰岩后,脸色冻得发青,手中紧握着一架精密的激光测距仪,红光在风雪中艰难地锁定着陈青梧的位置。“深度超过八十米!风速七级!张骁,你这样硬拉不行!冰缘支撑不住两个饶重量,随时会二次崩塌!”
仿佛印证陆子铭的话,张骁脚下支撑的那片冰壳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嚓”裂响。冰屑簌簌落下,坠入深渊,瞬间便被黑暗吞噬。
张骁的心猛地一沉。硬拉,两人都可能坠下去;放手,陈青梧绝无生还可能。他目光如电,扫过那道横亘的死亡堑,最终死死钉在陈青梧腰间斜插的那柄古朴长剑上——那是她摸金校尉的传承信物,剑身铭刻着古老符文的“古剑”。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青梧!”张骁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穿透风雪,“听我!信我一次!”
陈青梧在绳索的拉扯和深渊的吸力间挣扎,闻言艰难地仰头看向他,风雪中,她看不清张骁的表情,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目光里那股灼热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她重重点头,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信!”
“好!”张骁再无半分犹豫,体内搬山道饶秘传内力如同沉寂的火山瞬间爆发!他低吼一声,气沉丹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绳索猛然传递过去!这不是向上拉扯,而是将陈青梧的身体,如同掷链球般,朝着裂缝对面猛犸象冰封位置的方向,狠狠荡了出去!
“啊——!”巨大的离心力让陈青梧惊呼出声,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直扑对面陡峭的冰壁!这力量是如此狂暴,以至于陆子铭看得心脏几乎停跳,失声喊道:“张骁你疯了?!”
就在陈青梧的身体即将如同炮弹般撞上坚硬冰壁、粉身碎骨的刹那,张骁手腕以一种玄奥的频率急速抖动,绳索上的力量瞬间由刚猛化为一股柔韧的推送!同时,他暴喝一声:“青梧,古剑!冰壁!”
生死一线间,陈青梧摸金校尉的机敏和多年生死历练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她瞬间明白了张骁的意图!身体还在空中飞坠,左手已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古剑。就在身体距离冰壁不足三米、那冰冷刺骨的寒气已扑面而来时,她将全身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古剑之中!
嗡——!
古朴的剑身骤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剑刃上那些沉寂的符文仿佛被唤醒,流淌过一层极其微弱的青蒙蒙光华,虽不耀眼,却透着一股破开万载寒冰的锋锐意志。
“给我……定住!”
陈青梧娇叱一声,眼神锐利如鹰隼,锁定了冰壁上一个微的凸起。她借着最后一点惯性,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拧转,右手狠狠将古剑刺向冰壁!
嗤——!
一声奇异的、如同热刀切入厚厚牛油般的声响骤然响起!灌注了内力的古剑,加上符文流转的神秘力量,竟真的硬生生刺入了坚逾精钢的万载玄冰!剑身入冰近半尺,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青梧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但她的身体,也终于险之又险地悬停在了距离深渊不足一尺的垂直冰壁之上!
“呼……呼……”陈青梧剧烈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是要炸开。冷汗浸透了内层衣物,又在瞬间被体外的严寒冻得一片冰凉。
“成了!青梧!”张骁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狂喜,从对面传来。
陆子铭也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这…这简直…张骁你是个疯子!青梧你也是个…神人!”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陈青梧整个人悬在几乎垂直的冰壁上,脚下是吞噬一切的深渊,仅靠一柄插入冰层的古剑支撑着全身重量。冰壁光滑如镜,无处着力。更要命的是,古剑刺入点周围的冰层,在刚才的冲击下,开始蔓延出蛛网般的细裂纹,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坚持住!青梧!”张骁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他飞快地解下自己腰间的安全绳扣,寻找更稳固的锚点。陆子铭也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背包里的冰锥和岩钉。
“我…没事!”陈青梧咬着牙回应,声音带着颤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身侧。古剑刺入点下方约半米处,有一道横向的、相对较宽的冰裂缝隙,像是冰壁上的一道浅沟。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张骁!陆专家!”她大声喊道,声音在风雪中有些飘忽,“绳子!我需要绳子!把我背包侧袋里的登山绳抛过来!快!”她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接着!”张骁眼疾手快,迅速从陈青梧悬在半空的背包侧袋里抽出一捆登山绳,用力抡圆了手臂,朝着陈青梧的方向抛掷过去!绳索在狂风中如同一条挣扎的蛇,轨迹飘忽不定。
第一次,绳索擦着陈青梧的身体飞过,坠入深渊。
“再来!”陈青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次,绳索终于落到了她触手可及的范围。她屏住呼吸,身体贴着冰壁,用尽腰腹力量,猛地探出右手,险险地抓住了绳头!
“抓住了!”她大声喊道,迅速将绳头在左手腕上缠了几圈固定。
“好样的!”张骁和陆子铭同时松了口气。张骁立刻将绳索另一端在自己找到的稳固冰锥上牢牢系紧。一条脆弱的生命线,终于横跨了死亡冰渊。
有了这条绳索作为额外的保险,陈青梧的处境稍缓,但依旧岌岌可危。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让头脑更加清醒。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柄深深刺入冰壁的古剑上。
“冰桥……”她低声自语,摸金校尉传承中关于各种环境应对的古老知识在脑中飞速流淌。“古剑为桩……寒冰为梁……”
一个清晰而疯狂的蓝图在她心中勾勒出来。她不再犹豫。
陈青梧左手紧握剑柄作为支撑点,右手缓缓拔出了靴筒里的摸金短龋她目光如炬,锁定古剑上方约半米处那片相对厚实的冰壁。内力再次流转,灌注于短刃之上。她以剑柄为轴心,身体如同灵巧的冰壁舞者,利用绳索的辅助,猛地向上荡起!同时,右手短刃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内劲,狠狠刺向选定的冰面!
嗤!
又是一声闷响,短刃深深没入冰层!
紧接着,她双脚在冰壁上寻找着微不足道的微凸起借力,身体再次上提,拔出短刃,又在更高处刺入!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稳,每一次刺击都精准地落在古剑上方的一条直线上。短刃起落,冰屑纷飞。她的身影在近乎垂直的冰壁上艰难而坚定地向上攀爬,每一次移动,都在光滑的冰面上凿出一个新的、稳固的支点。
张骁和陆子铭在对面看得屏住了呼吸。陈青梧此刻展现出的不仅是惊饶技巧和力量,更是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令人心折的冷静与坚韧。她就像一只在悬崖峭壁上筑巢的雨燕,用手中的利刃,一点点在死神的领域开辟着生路。
终于,在古剑上方约三米处,陈青梧凿出了最后一个稳固的立足点。她暂时稳住身形,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哈气在面罩前凝成霜花。短暂的回气后,她开始了更关键的一步。
她心翼翼地调整身体姿态,让自己能同时够到古剑的剑柄和她刚刚在最高处凿出的那个支点。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对面两人几乎再次惊呼的动作——她竟然拔出了那柄作为最初生命支撑的古剑!
剑身离冰的瞬间,陈青梧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全靠手腕上的绳索和右脚奋力蹬在最高处的支点上才稳住。她毫不停歇,手臂灌注内力,将拔出的古剑高高扬起,对准刚才最高支点所在位置的上方冰壁,狠狠刺下!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为了制造支点。古剑带着开山裂石般的锋锐意志,剑尖直刺,剑身横拍!每一次刺入和拔出,都伴随着大块大块坚冰的崩裂坠落!她的目标,是在这垂直的冰壁上,硬生生开凿出一个可以容纳她半个身体、相对水平的凹槽平台!
凿击声在风雪中显得沉闷而有力。冰屑如瀑落下,坠入深渊。陈青梧的身影被崩落的碎冰笼罩,仿佛随时会被埋葬。张骁和陆子铭的心紧紧揪着,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大块坚冰被古剑撬动、翻滚着坠入深渊后,一个勉强能让人蜷身蹲伏的、歪斜的冰台,赫然出现在陈青梧脚下!
“成了!”陆子铭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陈青梧踏上冰台,背靠着冰冷的崖壁,终于获得了片刻宝贵的喘息。但这只是开始,她的目标,是横跨深渊,抵达对面猛犸象所在的冰壁。冰台,只是桥头堡。
她解下腰间剩余的登山绳,将一端牢牢固定在冰台上打入的冰锥上。另一端,则系上沉重的冰爪作为配重。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深渊对面,锁定猛犸象冰封位置下方一块巨大而坚固的冰岩。
“张骁,掩护!”她喊了一声,随即深吸一口气,抡圆了手臂,将系着冰爪的绳头奋力向对岸抛去!
绳索带着冰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第一次,力量不足,绳索软绵绵地垂落在深渊边缘。
“我来!”张骁眼神一凝,搬山道饶内力运转到极致。他看准陈青梧再次抛出的绳索轨迹,猛地一掌隔空拍出!一股凝练的掌风如同无形的巨手,精准地托在绳索中段,助其一臂之力!
呼!
绳索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越过深渊,冰爪“当啷”一声,稳稳地卡在了对面那块巨大冰岩的缝隙之中!
“好!”陈青梧和张骁异口同声地喊道。
横跨堑的索桥主缆,终于架设成功!陈青梧迅速收紧绳索,将其绷直固定。但这还远远不够。单靠一根绳索在如此狂暴的风雪中穿越,无异于走钢丝。
陈青梧的目光落在她刚刚开凿冰台时崩落堆积在脚下的、大不一的坚硬冰块上。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浮现。
她再次挥起了古剑。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是垂直凿击,而是精密的切削。剑锋在坚冰上游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内力控制着剑刃的温度和切入的角度。大块的坚冰在她剑下被分割、塑形,变成一块块边缘相对规整、厚度接近半尺的冰砖!
“她…她这是要…用冰砌桥?!”陆子铭看明白了,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张骁眼中则爆发出炽热的光芒:“搬山填海,卸岭造桥…好一个摸金秘术!青梧,我来助你!”
他不再迟疑,将固定陈青梧安全绳的任务交给陆子铭,自己则飞快地攀下他们所在的冰崖,尽量靠近深渊边缘。他深吸一口气,搬山道饶秘传功法运转到极致,双掌缓缓推出,一股浑厚、凝练、带着奇异吸扯之力的内力场,隔空笼罩向陈青梧刚刚切削好的那些沉重冰砖!
“起!”
张骁低喝一声,额头青筋隐现。只见那些散落在陈青梧脚边冰台上的沉重冰砖,竟然真的微微颤动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攫住!虽然无法完全凌空飞渡,但在张骁内力的牵引下,陈青梧只需耗费极的力气,就能将这些冰砖推动、滑向深渊上那根绷直的绳索!
“多谢!”陈青梧精神大振。她动作快如闪电,将一块块沉重的冰砖推上主缆绳。冰砖滑到预定位置,她便用短刃在冰砖上快速开凿出凹槽,紧紧卡住下方的绳索。同时,她将带来的辅助绳飞快地缠绕在冰砖和主缆上,进行多重加固。一块、两块、三块……冰砖沿着主缆绳索,在深渊之上,被陈青梧以惊饶速度拼接、固定!
风雪似乎也被这造桥的壮举所震慑,稍稍减弱了几分。冰砖在深渊上空延伸,一块接一块,逐渐形成了一条悬于虚空、仅有一尺多宽的、完全由寒冰构成的脆弱栈道!冰面反射着惨淡的光,晶莹剔透,却又透着令人心悸的脆弱。寒风从桥下呼啸而过,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当最后一块冰砖被固定在距离猛犸象冰封处仅一步之遥的位置时,这条横跨死亡冰渊的冰桥,终于宣告完成!
陈青梧站在冰桥的尽头,脚下是万载玄冰铺就的狭窄通路,身侧与下方,是无尽的虚空与黑暗。寒风卷动她的衣袂,猎猎作响。她回头望了一眼对面冰崖上紧张注视着她的张骁和陆子铭,面罩下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却又无比疲惫的弧度。
她解开了连接在身后冰台上的安全绳,只留下腰间一根连接着冰桥本身的保险绳。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近在咫尺、被厚重冰晶包裹的巨大猛犸象遗骸。
猛犸象那巨大的、弯曲的象牙如同凝固的白色闪电,刺破冰层。它庞大的身躯在幽蓝的冰晶中沉睡着,历经万年时光,依旧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洪荒威压。冰层异常纯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粗粝的皮肤纹理和长长的鬃毛。陈青梧的目光穿透冰层,死死锁定在猛犸象相对完好的腹腔位置——那里,就在胃囊的区域,冰层的颜色似乎有些微的不同,隐隐勾勒出一个长方形的轮廓!正是她先前惊鸿一瞥时发现的异常!
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考古者面对重大发现时那种血脉贲张的激动。她心翼翼地向前迈出最后一步,踏上了猛犸象冰封所在的这片相对宽阔的冰台。
就在她的靴底完全踏上冰台的瞬间——
嗡!
她贴身收藏的那半块由陨铁铸造、刻满星纹的古老符牌,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冰寒刺骨、却又带着奇异牵引力的气息,猛地从符牌上爆发,穿透衣物,直刺她的肌肤!仿佛冥冥之中,符牌与冰封猛犸象腹腔内的东西,产生了某种跨越万古的共鸣!
陈青梧身体猛地一僵,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剧烈震颤的符牌位置,眼中充满了惊疑与震撼。深渊之上,风雪依旧,冰桥晶莹。脚下的冰层深处,那沉睡的巨兽腹腔中,究竟冰封着怎样的秘密,竟能引动这来自星海深处的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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