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红着眼眶，强撑着声音道：“外祖母，您别操心这些了，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婉兮的事，自有我们帮衬着。”
冯苗也赶紧凑过来，轻声细语地哄着：“就是就是，您好好睡一觉，等醒了，我给您做您最爱吃的荠菜馄饨。”
莫氏微微摇头，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我这身子，自己清楚......婉兮，答应外祖母，莫要孤苦一生......”
沈婉兮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她紧紧抱住外祖母，声音哽咽：“外祖母，您别了，我答应，我都答应......”
窗外，一阵寒风吹过，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也在为这离别的愁绪而哀伤。
屋内，众人围在床边，满心祈愿着奇迹的出现，盼着莫氏能熬过这一劫，可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气息，却似在无声诉着命阅无常。
陆逸突然挤到床边，脸涨得通红：“外祖母您别愁，以后我来照顾婉兮！我从十八岁第一次见她就喜欢上了，等您病好了，我们马上办喜事！”
这话一出口，屋里人都愣住了。
沈婉兮：我15岁那年什么时候见过他？
其他人：不是二十几岁才遇见他吗？
马紫茵：那年从京城回桃源村的路上不是第一次见？
莫氏原本蔫巴巴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陆逸的手腕：“好，好！陆是个实在孩子，把婉兮交给你，我闭眼都踏实！”
念叨着念叨着，她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原本佝偻的背都挺直了些。
缓了缓神，莫氏又转头看向儿子儿媳，声音发颤：“也不知道子朗在外面咋样了......”
儿媳方氏赶紧握住婆婆的手：“娘您放宽心，老三现在可是将军了，威风着呢！”
沈婉兮瞅着外祖母精神头好些，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她站在院子里，从怀里掏出张符纸，这是能传消息的“传讯符”。
对着符纸了句：“阿伍，我表弟徐子朗最近能请假回来吗？”
没过多久，符纸就亮起微光，阿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楼主，这我真不清楚。不过今日军营放假，我这就去问问！”
沈婉兮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阿伍的回复，寒风呼啸，吹得她身上的披风猎猎作响。
她时不时抬头望向空，盼着传讯符能快点带来好消息。
过了许久，传讯符终于亮起微光，阿伍的声音从中传来：“楼主，徐将军听闻消息后，已经快马加鞭往回赶了，预计四日后就能到！”
沈婉兮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她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能赶上......”
回到屋内，沈婉兮强装镇定，笑着对莫氏：“外祖母，子朗表弟知道您想他，已经往回赶了，明日就能见到他啦！”
沈婉兮把时间从4日后改成了明日。
莫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干枯的嘴唇微微上扬，虚弱地：“好......好......能见着就好......”
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众人见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沈书颤抖着伸手探向母亲的鼻息，半晌后，声音哽咽地：“外祖母，只是睡着了......”
屋内的气氛这才稍微缓和了些，但每个人都不敢放松，轮流守在莫氏床边，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为莫氏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辉。
沈婉兮握着外祖母的手，静静守在床边，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时候，外祖母总会在夏夜的院子里，摇着蒲扇给她讲故事；生病时，外祖母彻夜不眠地守在她身边，用凉毛巾为她降温......
这些温暖的片段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随后她叫来沈书和冯苗二人守在床前。
第二傍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的宁静。
徐子朗满身尘土，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汗水，一路冲进房间：“外祖母！孙儿回来了！”
他冲到床边，紧紧握住莫氏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莫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心心念念的外孙，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回来......就好......”
随后，她的手无力地垂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祖母……”
“外祖母……”
“曾外祖母……”
“娘……”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悲泣声，沈婉兮将脸埋在外祖母的肩头，泪水浸湿了老饶衣衫。
她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外祖母再多陪陪她，听她心里话，看着她成家立业......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永远的遗憾。
灵堂里，沈婉兮一身素白，神情哀伤而庄重。
她亲手为外祖母点燃香烛，看着袅袅青烟缓缓升起，仿佛外祖母的灵魂正随着这缕青烟，飘向遥远的际。
暮色漫过窗棂时，外祖母的“床榻”已换上素白的衾被。
沈婉兮立在灵堂前，烛火摇曳映得她面容苍白如纸。
陆逸默默将新折的白菊插进青瓷瓶，转身欲劝她去歇一歇，却见她忽地转身，眼神在泪光中灼得发亮。
“陆逸。”她的声音带着未干的哽咽，“今日，你可愿意与我成婚？”
堂外传来细碎的抽气声，马紫茵手中的铜盆“当啷”落地。
陆逸身形僵住。
灵幡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沈婉兮抬手抚上他冰冷的脸，指腹擦过他紧蹙的眉峰：“外祖母走前最记挂这事，我想......让她在上安心。”
陆逸喉结滚动，握住她的手凉得惊人。
“好。”
他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得发颤，“我这就去备喜烛。”
沈书握着白幡的手微微发抖，冯苗转身抹泪时碰倒了供桌上的香炉。
沈婉兮望着灵位上外祖母的笑靥，恍惚又听见那声带着疼惜的“乖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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