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德怕魏岚走漏消息，就想着糊弄过去，却不知他话音落下，魏岚泛白的脸色顷刻间更加惨白。
魏岚打了一个冷颤，低下头紧紧咬住下唇，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急促。
秘密任务？
是发现别山里面的动静了吗？
如果大宝他们被抓，到时候供出顾朝怎么办？
色渐黑，顾三德没有看见魏岚难看的脸色。
因为气冷的缘故，黑以后外面很少有社员出来活动，顾三德怕真有野猪摸黑闯进大队里来，到时候魏岚遇上，那可真是叫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三德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魏知青，趁这会儿还能看清路，你赶紧回去吧，这几风雪大，黑以后最好别出门。”
“啊，是……谢谢大队长……”
魏岚点点头，冲顾三德浅浅鞠了一躬，手拉着围巾遮住脸，跑往顾家跑去。
另一边十几位警员回到县城后各自回家，只有为首带队的萧警员骑着自行车，往县医院的方向去了。
病房里，衍邑仰头靠窗坐着，手边桌上摆着一碗米饭和一碟油亮的酱肘子。
张晓奎挺直身子站在一旁，眼神总也忍不住往那碟酱肘子上头瞟。
原来只闻着香也能勉强忍住，坏就坏在中午衍副局吃饭的时候，给他夹了一筷子。
尝过了那味儿，张晓奎再看到魏岚做得酱肘子时，口水忍不住上涌。
没想到魏知青人长得漂亮，手艺还这么好啊……
张晓奎喉咙滚动，两声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格外响亮。
张晓奎脸色爆红，一息间有些慌神。
果然，下一刻，他们衍副局一记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张晓奎头皮发麻，只好装看不见，收腹挺胸站得笔直。
没出息的东西。
衍邑视线转向刚进屋的萧警员，下巴微微抬了抬，“继续。”
萧警员点点头，继续道：“按照副局您的吩咐，我们这几都是中午上山。在山上待半直到差不多黑才下山。”
衍邑淡淡问道：“顾家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萧警员摇头。
衍邑修长手指在桌面轮番敲了两轮，沉思片刻，半晌又问：“那大队长那边？”
萧警员如实道：“我们按照衍副局交代的，附近大队有野猪出没，我们上山也是为了寻找野猪的踪迹，大队长对此深信不疑，而且也按照我们的，像社员们隐瞒了消息。”
衍邑怀疑顾朝就在别山，且秘密经营某种不可言的勾当。
这出戏就是做给魏岚看的，只是衍邑没想到，魏岚尽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难道，是他推断错了？
衍邑深邃眉骨不由皱起。
又觉得不可能。
衍邑沉吟一声，睨了旁边张晓奎一眼，“之前魏岚不是，我出院的时候她要来？”
张晓奎点点头，确有此事。
衍邑倏忽扯出一抹冷笑：“你收拾一下，跟医生打声招呼，就我明中午要出院。”
箫警员忽然开口问道：“那衍副局，明我们还要过去吗？”
“去，当然要去。”衍邑满眼冷厉，周身莫名笼罩一股戾气，他视线再度落回张晓奎身上，“明，知道该怎么做了？”
“衍副局放心，我明一早就把魏知青接过来！”
即使兔子不听话，不肯往前走也没关系。
他不介意在背后推她一把。
衍邑低低“嗯”了一声，摆手让箫警员先回去。
等人走后，衍邑低头看向桌上的米饭和肘子，很想大方推给张晓奎。
但是，一想到这些是她亲手做的，衍邑心里就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最终还是拿起筷子，把米饭吃了精光，肘子吃了大半。
衍邑放下筷子，交代张晓奎，“剩下的收起来，明早上再托食堂热一下。”
张晓奎点点头，将东西收走。
病房里只剩衍邑一人，他站起身，推开窗户一角，深蓝夜空中雪花飞飞扬扬，很美，也很孤寂。
衍邑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僵着受赡那条胳膊从怀里摸出一支烟点燃递到嘴边。
一口口烟雾顺着打开的窗户吐出，良久之后，衍邑将烟头抛出窗外，闭眼再睁眼后，深邃冷眸倏地闪过一丝挣扎。
“魏岚，是你逼我的。”
……
魏岚一晚上心绪不宁，没等她想透彻，早上张晓奎过来就告知了她衍邑今出院的消息。
魏岚才想起前几自己过的话，衍邑出院的时候，让张晓奎告诉她一声，她要去探望来着。
索性这事儿魏岚也一直都有准备。
魏岚让张晓奎在门口等她一下，随后回房间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要体面，魏岚箱子里哪一件拿出来都得让七队大队里的大姑娘媳妇们羡慕半，但
魏岚毕竟有后世审美，出行总要挑拣一番。
换好衣服，魏岚松松扎了一个高马尾，拉开房门出去时，不忘将桌上一兜炒花生带上。
之前听衍邑爱吃花生，上次把大队长家的都还来了，魏岚估摸这几衍邑要出院，就又去跟生产队长家换了一回。
一路随张晓奎到广场上车，魏岚刚坐稳，就看见前面大道上一群深蓝制服的警员又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魏岚双手紧张捏住一角，状似不经意开口：“最近警员同志们时常过来，我看他们还往山里去，是、是深山里有兽跑下来了吗？”
魏岚努力镇定，话时仍忍不住磕巴了一下。
张晓奎假装没发现她的不自然，只按照一早衍副局叮嘱的，故作神秘兮兮道：“哪里是什么兽，听是别山里有人……”
到一半张晓奎蓦地收了声音，仿佛是意识到这些话不能随便想在吐露一般。
张晓奎伸手在嘴上轻轻拍了一记，挠挠头着急描补：“我刚才浑的，魏知青，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要张晓奎演的要有多假就有多假，偏偏魏岚一颗心重点早不在张晓奎身上，愣是没听出其中掺假的成分。
魏岚转头看向窗外别山冲破云层的山体，秀眉轻轻隆起。
原是衍邑出院，想人多热闹一点，讨个好彩头，也能缓解一下心里的愧疚，可因别山一事，魏岚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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