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严初九和周海陆挪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海岛的夜晚,星空格外低垂明亮,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
周海陆沏了一壶大红袍,浓郁茶香混着海风的微腥,别有一番滋味。
一老一少聊的声音,始终都在院子里轻响着。
不过多数是周海陆在,严初九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偶尔接一两句嘴。
周海陆的,大多都是以前跟严初九父亲同船出海的往事。
“……你爸那个人,看着沉默寡言,心里头却比谁都热乎,胆子大又讲义气。”
周海陆抿了口茶,目光投向远处漆黑的海面,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二十几年前的惊涛骇浪。
“那一年,我们在暹罗湾遇上了海盗,船上的人都吓得吓懵了,是你爸第一个拿着鱼叉冲上去,大伙才跟着反抗,最后船和货都护住了,但你爸也受伤不轻,差点命都没了!”
严初九握紧了茶杯,指节微微发白。
父亲的形象在他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此刻在周海陆的叙述中一点点变得清晰、高大起来,一种混杂着自豪与痛楚也从心头涌起。
“还有一回,我们的船触礁了,底下漏水。是你爸冒着被卷走的危险,一次又一次潜下去进行封补,生生把船给救了回来。那一船饶命,都是他捡回来的。”
周海陆着,声音带着深深的感慨。
“我这条命,可不止一次被你爸从鬼门关拉回来。我一直和他有过命的交情,就是这么来的。”
严初九没有接话,只是拿起茶壶,又给他续了一杯茶。
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氤氲的热气短暂地模糊了周海陆沧桑的面容。
周海陆仔细端详着严初九的五官,看了一阵之后仍然摇头。
“初九,你和你爸虽然长得不像,但身上那股韧劲,明显就跟他一样,都是越挫越勇的性格。”
周海陆了很多严初九父亲严东升的事情,不过最后,脸上的追忆之色还是被阴霾和痛楚所代替。
“初九,我当年逃来月牙屿后,养伤养了大半年,落了个半残之身,之后我是真的怕死了,再没去追查杜文娟的下落!你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
线索,明显是有的!
杜文娟已经死了,她的墓碑立在了青龙园。
不过里面埋着的人并不是杜文娟,而是安欣那和她长得一样的母亲杜文珍!
真正的杜文娟可能没死,但下落不明。
对着愿意将半生积蓄交给自己长辈,严初九也没有隐瞒,将自己追查到的事情了出来!
不过隐去了安欣是受伤害者女儿这一环。
周海陆皱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桌,“你恐怕还是要找到杜文娟才行啊!她是关键,活要见人,死……也得见到真凭实据!”
严初九也觉得必须得找到杜文娟,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有找到她,才能还原当年的真相。
只是她已经失踪了十几年,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两人聊到将近十点的时候,花姐从那边的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直到周海陆看到她,才柔声开口,“严先生,我已经给你烧好了艾草水,你泡个澡吧!用老艾根熬的,驱驱寒气和湿气。”
“对,下海潜水寒气最重,你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好好泡个热水澡!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束,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花姐!”周海陆着,又转头叮嘱,“花姐,你……”
花姐忙点头,声音温顺却坚定:“老爷放心,我会伺候好严先生的。”
严初九原本想告诉他们不必麻烦,游艇上有热水器。但花姐已经把水烧好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海陆打了个呵欠,脸上露出倦容:“年纪大了,精神头不济了。初九你去洗澡吧,我得先睡了。”
“叔,你好好休息。”
严初九目送花姐细心搀扶着周海陆进屋,自己才走向厨房后面的浴室。
浴室里水汽氤氲,朦胧了简陋的四壁。
那个厚重的老式木桶里,盛满了深褐色的艾草水,热气腾腾而上,带着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泥土气息和草药味,与游艇上现代化卫浴的感受截然不同。
严初九脱下身上满是汗味与海腥味的衣服,跨入木桶。
水温略微有些烫,却正是驱散深入骨髓的深海寒意的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缓缓坐下去,让热水漫过肩膀,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紧绷的肌肉在热力的渗透下逐渐松弛下来。
然而,身体刚放松片刻,木门就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严初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蜷缩身体看向门口,带起一阵水花。
只见花姐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盆里放着干净的搓澡巾和一块色泽暗沉的硫磺皂角。
她的脸颊被蒸汽熏得泛红,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柔和,“严先生,老爷让我来照顾你。”
严初九顿时尴尬得无以复加,忙不迭地摆手,身子又往下沉了沉:“不,不用了!”花姐走近两步,将木盆放在桶边。她的目光落在严初九脸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严先生,你替老爷找回了黄金,了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病,也等于帮姐卸下了最重的担子。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就让我帮你搓搓背,好吗?让我为你做点事,我心里也好受些。”
别的女人要这样的话,或许会忸怩!
花姐的语气却是自然,仿佛这是经地义的事情,带着淳朴的报恩之心!
一如她之前深夜去严初九房间,要照顾他那样直接而纯粹。
严初九错愕的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眼神清澈,只有感激,并无暧昧。
然而就算这样,他还是想往水里钻,“花姐,真的不用,我自己能洗!””
花姐垂着眼,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胸口微敞的衣襟因为呼吸微微起伏,能隐约看到珊瑚纹身的边缘!
像一段被深埋的过往,无声地诉着什么。
这让他更意识到,她的举动并非轻浮,而是她所能表达的、最直接也最沉重的谢意。
“严先生,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
花姐这样着,也不等严初九再话,已经来到他的背后,拿起布巾轻轻搭在他背上。
严初九扭头,看到花姐那双写满真诚和坚持的眼睛,想到她的过去,还想拒绝的话竟然有些不出口。
别人都,当那啥不能反抗的时候,最好就是试着那啥!
严初九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盛意难却,却了就不礼貌了!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接受了花姐这一片赤诚的感激,僵硬地转过身,趴在木桶边沿!
唉,我恨我的善良和不懂拒绝!
(我发现你们的图,比我的还要精彩,所以最近就比较少上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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