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指尖悬在聚灵钟表面三指宽的地方，混沌之力正顺着经脉疯狂冲撞。聚灵钟内壁的云纹突然泛起青紫色涟漪，那些昨夜刚用同心玉粉末修复的裂痕，此刻正渗出细密的黑色雾丝。
“第三次了。”苏瑶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钟体上，圣莲印记在眉心明灭不定，“每次你试图用混沌之力调和气脉，这些裂痕就会扩大三分。”她声音里的疲惫像浸了水的棉絮，连带着鬓角新添的白发都在微微发颤——三前那场记忆掠夺战中，她为了守住远古传承的碎片，硬生生撕裂了三道记忆锁链。
楚墨猛地收回手，聚灵钟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整个气脉神殿簌簌落灰。他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混沌之力在体内冲撞的轨迹越来越诡异，时而像奔腾的野马，时而又化作刁钻的毒蛇。自从在地脉深处与魔神虚影对决后，这种力量就像生了根的野草，越是想拔除，反而疯长得越厉害。
“再试最后一次。”他咬着牙解开衣襟，心口处那道在封印战中留下的伤疤正泛着黑气。当混沌之力顺着指尖注入聚灵钟的瞬间，整座神殿的地砖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气脉晶石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心！”苏瑶祭出圣莲残片挡在他身前，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能量洪流掀飞。她撞在石柱上的刹那，余光瞥见聚灵钟内部浮现出诡异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线条正在缓慢重组，隐约构成一只眼睛的形状。
楚墨瞳孔骤缩。这不是气脉传承中的任何一种符文。更诡异的是，当混沌之力与那些符文接触时，他脑海里突然响起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根冰针在刺探意识的防线。
“停下！”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风抱着半块同心玉冲进殿内，黑袍下摆还沾着地脉塌陷带的泥浆，“刚修复的同心玉有反应，气脉正在发生未知形态的改变！”
话音未落，聚灵钟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原本流转有序的气脉能量此刻像沸腾的岩浆，顺着地面的裂痕疯狂倒灌。楚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混沌之力被卷入能量漩涡，那些黑色雾丝突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缠上手臂。
“这是……”苏瑶挣扎着爬起来，圣莲印记突然剧烈发烫，“远古文献里记载的‘气脉逆反’！当三种本源力量失衡时，气脉会吞噬一切外来能量重塑形态！”
林风将同心玉碎片掷向空中，碎片绽放出的青光在半空织成屏障，暂时挡住了能量洪流。但他很快发现，那些黑色雾丝正在腐蚀屏障表面，就像酸雨落在宣纸的墨迹上。
楚墨突然笑了。不是绝望的苦笑，而是带着某种疯狂的释然。他反手抓住缠上手腕的雾丝，任由混沌之力顺着手臂逆流而上：“如果气脉要重塑形态，那不如给它加点料。”
“你疯了？”苏瑶想去拉他，却被林风死死按住。她这才注意到，楚墨的混沌之力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那些原本狂暴的黑色能量，此刻竟随着雾丝的流动呈现出螺旋状，像是在模仿气脉自然流转的轨迹。
聚灵钟的嗡鸣声突然拔高，钟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的光点。当第一缕混沌之力顺着雾丝融入钟体时，那些光点突然开始移动，逐渐拼凑出楚墨心口那道伤疤的形状。
“原来如此……”林风喃喃自语，突然将同心玉碎片猛地按在钟顶，“气脉不是在抗拒混沌之力，它在……学习！”
青光与黑气在钟体表面交织成奇异的纹路，那些原本扩大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楚墨感觉体内的混沌之力正在被抽离，却没有以往失控时的痛苦，反而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当最后一丝黑气融入聚灵钟时，钟体突然迸发出柔和的白光，气脉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只是这次流转的轨迹，比以往多了几分混沌特有的灵动。
苏瑶扶住脱力跪倒的楚墨，发现他心口的伤疤正在淡化。而聚灵钟内壁的符文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三道交织的光带——青色代表气脉本源，黑色蕴含混沌之力，还有一缕极淡的金色，隐约是圣莲的气息。
“这就是全新的可能？”林风抚摸着钟体上的新纹路，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滞涩。
楚墨望着自己恢复平静的手背，突然低声道：“刚才那些符文……我好像在深渊议会的祭坛上见过类似的。”他声音里的寒意让苏瑶瞬间想起记忆战场里的画面——黑袍主召唤魔神时，祭坛中央浮现的，正是这样一只诡异的眼睛。
聚灵钟突然轻轻震颤，三道光带同时亮起。气脉神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那些原本因能量紊乱而熄灭的气脉晶石，此刻正重新绽放光芒，只是光芒中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墨色。
苏瑶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光点，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些被撕裂的记忆锁链正在重新连接，某个被遗忘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远古大能在创立气脉传承时，曾留下一句话：“当混沌与秩序共舞，方见气脉真容。”
“看来我们找到了修复三脉的关键。”林风将同心玉碎片收好，却发现碎片边缘多了一道黑色的纹路，“但这背后，恐怕藏着比深渊议会更可怕的秘密。”
楚墨站起身，活动着恢复力气的手臂。他能感觉到气脉能量正在以全新的方式流动，而体内的混沌之力像是找到了归宿，不再肆意冲撞。只是每当他靠近聚灵钟时，脑海里总会闪过那只眼睛的虚影，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殿外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聚灵钟的嗡鸣渐渐化作悠长的钟鸣，传遍整个灵渊。那些原本因气脉紊乱而陷入恐慌的人们，此刻纷纷抬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但没有人注意到，气脉神殿最深的密室里，一块不起眼的墙砖正在悄然松动。砖缝中渗出的，是与聚灵钟内壁曾经浮现的，一模一样的黑色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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