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落下。
整个市场,如同在被灼烧剥离出一层幕。高空云层之上,有一道炽白色的光痕,如流星垂坠,贯穿城市上空。
那是第一批炎魔降临的讯号。
接着,炽焰涌入鸟笼。火焰不再是火焰,而是一种带着意志的力量,如活物般攀附在鸟线之上,将它们一寸寸吞噬、扭曲、剥蚀。
线皇微微一怔。
下一秒,火焰像潮水一般从而降,一具具燃烧着的身影以垂直落体方式坠入市场区域,燃烧、繁殖、再次燃烧。
他们,是炎魔。
最初只有几团火苗,落地后便如吸入氧气的野火,瞬间膨胀成两米多高的火焰人形,躯体燃烧着不灭的炽焰,其核心深处隐约可见那跳动的火核——仿佛某种智慧之源。
它们没有眼睛,但仿佛能看见每一寸生命的躯体,燃烧欲望催动着它们的肢体,高速奔袭、撕裂、灼烧。
一具建筑在鸟笼内爆炸了。
钢筋混凝土在它们的火焰中就像是纸糊的,瞬间被烘烤至赤红,然后熔解。
鸟笼中的线条不断断裂、焦黑、融化——
“这……这不可能……”线皇语气哆嗦,他第一次失去了掌控力。
“我的领域……我的规则……为什么——”
线皇癫狂咆哮,挥动双手试图让丝线再度聚合,可是他触碰到的每一根丝线都在被烧断,被焚毁,那些火焰仿佛咬住他能力的根源,一口口将他从规则之巅上拖下来。
他所面对的是恒燃之火,这不是普通的火焰,就连那些曾被线之海洋覆盖、同化的建筑,此刻也在燃烧。
不,是在永远燃烧。
无论多湿润的空气、厚重的阻燃涂层,甚至是超凡的控制与能力阻断,都无法阻止那火焰的扩张。
那是不灭蜡烛点燃的烈焰,一旦点燃,就再也无法熄灭。
而此时的炎魔,已经不止一具。
每当一具燃烧至最大化时,它就会如细胞分裂一般分裂出新的炎魔个体。新的炎魔继承了本体的一部分火焰智慧,快速成长,再次复制。
燃烧军团,正在市场内指数式扩张。
线皇瞪大双眼,看着那些彼此厮杀却又继续繁殖的燃烧怪物。
“这些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鸟笼彻底崩溃。
空残红如血,灰烬如雪落下。
线皇站立在鸟笼残骸的中心,那些他曾用作神明象征的白丝如病入膏肓的器官,正一寸寸自燃剥落。他的身体扭曲、抽搐,被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剥夺规则主宰的身份。
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脚下线之海洋不再翻腾,而是焦黑成片,寸寸龟裂。
火,在蔓延。
一道身影,缓缓自烈焰中踏出。
那是燃烧军团中的高阶炎魔。
它与先前那些暴躁、乱舞的低级火焰不同,它的火焰呈幽红色,表面覆盖如熔金般流动的纹路,背后燃烧着双翼一样的烈焰脊骨,脚步落下,地面直接塌陷成碳化的深坑。
线皇猛地挥手,试图将地面的线缠绕成刺刃,从四面八方向它突刺而去。
没用!!!
白线在靠近它前五米,便剧烈颤抖、焦黑、断裂。
不灭蜡烛的特性——恒燃之火——无视一切切割、冻结与压制的尝试,只要燃料仍在,就不可熄灭。
线皇急切地切换手法,尝试以高频震动的方式操控线刃,切开空气制造斩击,却发现——空气本身都带着灼热的膨胀,那些线只能在高温中扭曲蜷缩,寸寸溃散。
这是规则克制。
白线——需要精细操控、需要完整形态、依赖触感连接。
而火焰,则是完全不讲规则的破坏因子。
它无法被缠绕,也不惧断裂,更不依赖形态,而是吞噬一切的纯粹本能。
此刻,燃烧军团的数十只炎魔已从四面逼近,每一只都像是一团火之兽群,蠕动、嘶吼、燃烧、灼蚀。
有炎魔从楼体冲出,跃向线皇;他用残存的线控制数十个熔丝盾牌将自己包裹,试图抵御冲击——
轰!!
烈焰瞬间点燃丝盾,火焰不但没有被阻挡,反而顺着丝线蔓延到他手臂上,引发神经性灼烧。
他惨叫一声,连忙断臂逃开,灼烧中那截手臂却在地上继续蠕动燃烧、然后碎裂成灰烬。
线皇踉跄后退,眼神中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绝望。
“怪物,怪物……这些东西是亚伯拉罕的……”
他的脚踩在线之海洋的残波上,可那片原本白亮如玉的线面,已化作焦黑沥青,像是一块被熔化的地毯。
周围的炎魔没有停。
它们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开始彼此分裂,有的在地面用火焰绘制出奇怪的螺旋标记,仿佛是在建构某种更深层次的火焰领域。
地表的热量正在超出线皇的承受极限。
他试图重新唤起鸟笼之力,召唤大范围线雨笼罩战场,但无论他释放多少丝线,这些线条不是被灼烧,就是直接被火焰击断在构成前的源点。
“你们这些怪物,不要过来啊!!!”
线皇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然而回应他的,是那道高阶炎魔的缓步靠近,它们用火焰灼烧出一行行字迹:
「此为净化。」
「规则之污,当焚尽。」
「你,已被否定。」
下一刻,五具炎魔冲破建筑,配合主体高阶个体,扑向线皇。
他扬起手,试图召回最后的丝线武器。
却发现——那把他亲手织造的线鞭,此刻也被火焰烧断了。
他空握在手中,燃烧的灰屑如羽毛般飘散。他终于意识到,地平线之主有多么恐怖。
“……不对……不该是这样……”
线皇呆立在原地,低声喃喃着。
他不敢相信。
这是他不曾设想过的局势——
他是「线皇」,极东城地下的裁决者,觉醒级果实能力者,统御千丝万缕,甚至能覆城布笼!
但现在,他的线,被点燃。
他的鸟笼,被烧融;他的身躯,在崩坏;他的规则,毫无作用!
“我绝对不会交代在这里!!!”
他终于尖叫出声,带着难以遏制的惊惧与愤怒,转身就要逃离。
周围一片火海,热浪如同刀片抽打在他身上。
他拼尽全力拉起脚步,在焦土之间拖曳着残存的身体狂奔。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吐出白线,在白线的牵引下跃上一栋尚未倒塌的楼体,却发现墙面也在燃烧,钢筋变形、地基炸裂。
砰!
一团炎魔突然从侧翼猛扑,带着炽热火浪撞在他身上,他挥出残线将其斩断——但下一秒,又有三道身影从火中冲出,拖着燃烧的烈焰足迹扑向他!
线皇抬手怒吼,化出万千丝线化为白墙阻隔。
火焰扑上,白墙瞬间烧透。
可火焰像是活物一样舔舐他的退路,每一步,都是火舌狂舞;每一次跃起,都是从炼狱跳入另一层炼狱。
他的嘴唇开始裂开,双眼被热气灼得通红,线条结构的身体已经开始自燃,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感觉不到自己的腿。
他从一位统治者,变成了一个奔逃的火刑囚徒。
“滚开!!滚开啊啊啊——!!”
他彻底疯了,挥动双臂释放最后的线枪、穿刺丝雨、绞杀花环!
成百上千道线刺瞬间组成一片锋芒乱雨,朝周围狂乱地倾泻。
但那如山般冲来的炎魔,毫不畏惧地顶着烈焰与丝线迎面而上。
火焰吞噬线条,宛如怒浪吞舟。
甚至还有一只体型膨胀至四米的炎魔张开烈焰裂口,直接将他的线束吞入腹郑
——线皇的世界,变成了火的世界。
灼烧、爆裂、咆哮、窒息的高温……交织成一场葬礼般的交响。
他看见自己的线条四散崩塌,
看见那些炎魔在火焰中滋生新生体,
看见高阶炎魔在空中张开熔金翅膀,俯瞰他如审判之眼……
他的最后一丝冷静,被火海彻底吞没。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破碎之地——裂缝市场的焦土之上,
地面如熔岩翻滚,空气被火焰烧成玻璃般的扭曲之形,曾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线皇那个号称掌控城市脉络、布下鸟笼囚的规则体。
终于,在此刻,被审判的烈焰所包围。
那是来自地平线主——伟大的休·亚伯拉罕冕下的火焰军团,那是超越凡火的灵性烈焰,
那是只属于罚的燃烧者。
那些东西全身由灼热的火焰组成,如同一团扭曲的烈焰意志,赤红的火苗不断从它们体表流淌、燃烧、吞噬,像是在吞掉现实。最恐怖的是,它们数量根本不止一个。
一头,两头,十头,几十头……
“你们才是真正不该存于世的污秽之物!?”线皇咬牙低吼,声音都开始发颤。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脚步声——那种灼烧地面的粘稠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想逃。
下意识地就想逃!
他还有机会,只要逃离这里……
可下一秒,一头体型暴涨的炎魔轰然跃起,火焰凝聚成拳,狠狠砸在他正前方的街道上!
高温直接烧融了半座建筑,火浪爆开,空气都塌陷一角!
线皇被这冲击震得倒飞出去,胸口一阵钝痛,他试图撑起身体,想用白线拉起防线,但……
失败了。
他的线刚一伸出,还没编织出形态,立刻就被灼焰蒸发殆尽,像是被高温切割掉的纸屑,在空中瞬间燃尽。
他瞪大眼,看着手中化灰的白线,无法理解。
他的规则之力……被完克了。
“我是觉醒者!我是——规!则!体!!”
“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不会以这种……”
他咆哮着,踉跄着,双手化为线翼,想要飞离,却被顶一头巨大的炎魔跃下,一记炎拳砸入地面,火浪翻滚而起,白线爆裂、血肉撕裂。
线皇发出凄厉的怒吼,白线疯狂从身体中爆发,他不再维持人形,整个人彻底异变为白线构成的怪鸟形态,扭曲、蠕动、咆哮,想从火焰中冲出来。
“我不会输!我是线之主宰,是规则的觉醒者,我才是这个城市真正的王!!”
他怒吼着扑向炎魔,白线化作利刃切入其郑
可惜,然并卵。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惨叫着后退,拍打自己身上燃烧的火焰,可那火焰根本不灭,不管他怎么用力抽线、割裂、转移,都无济于事。
线皇坠落于灰烬之间,神志残存。
而这时,高空响起焚世之言,一名随同作战的文书团成员缓缓翻开镌刻着铅印符文的文书机,朗声念诵:
“是夜,主之火自深空降临。”
“恶者将线条铺满大地,欲作囚笼于人间。”
“然主愤怒如炬,召唤焚世者,毁其所造。”
“罪人(线皇)逃窜于火焰之中,似野兽般嘶吼。”
“火吞没其影,其骨为炭,其魂为灰。”
“而地平之子,皆为证人。”
这段文字被缓缓刻入《普世文书》的【第二篇:火焰裁决】。
就在文书被刻下的那一瞬,一头燃烧着黄金之炎的炎魔,张开了双臂,将线皇残躯拥入火焰核心,接着,在万众注视下,彻底焚尽其形。
那是一个支配过无数人恐惧的存在,那是一个试图挑战地平线秩序的罪人。
此刻,化为燃尽灵魂的火光,被镌刻进不可磨灭的历史郑
“罚已降。”
暴恐机动连的连长低声呢喃,而其他战士纷纷脱下头盔,单膝跪地,向着至高无上的冕下的意志低头致敬。
灰烬升腾,而火焰的余温,仍在静静燃烧。
当最后一缕火焰彻底熄灭,整座裂缝市场仿佛连空气都被烧净了一层。曾经混乱喧嚣的地下据点,如今只剩焦土与灰烬。
就在这时,地平线谱系传来提示。
【地平线黑墙协议提示!】
目标:清除完毕。
敌方信号源永久静默。
裂缝市场清剿任务:
【完成度】:93%
【优先目标】:已击杀
【清理残余势力】:进行中(预计结束时间:7h)
【全战区异常扰动】:低级→中级→稳定
……
……
地平线总督府。
作战指挥厅。
夏修站在那片弧形的全息帷幕前,眉宇深锁。他的身影与帷幕上投影的战场融合在一处,虚拟数据在他眼前不断滚动。
城市分区状态、作战单位的热能分布、暴恐机动连的伤亡记录、燃烧军团的裂变指数、灵性指数扰动、规则污染值……
每一项数据都在快速变动。每一条战线的推进,都在他的注视之下裸露无遗。
突然,屏幕右上角闪烁起金色微光,一道轮廓由虚拟数据流组成的人形缓缓浮现。
魔王阿蒙德看向帷幕中那片焦黑战场,啧啧称奇的道:“你的这支灵性军团的机制还真是有趣,这倒霉蛋遇上你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在感叹了一番之后,阿蒙德对着夏修问道:
“通过这次行动,你对于新组建的狼群部队有什么看法吗?”
夏修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画面中的某个节点:那里是狼群连最后集结抵抗鸟笼收缩的地方,炽热的火焰还未散尽,几个战士依旧维持着战术站位。
沉默片刻,他开口了:
“缺点,显而易见。”
“他们的圣铸就术式完成度仍太低,平均仅五道,面对LV5等级的规则体,仍无法支撑超过十分钟的正面交锋。”
“战术层面过于仰仗肉体强度与冲锋意志,缺乏足够的智能协调,极易陷入局部团灭。”
阿蒙德没有回应,只是静静记录。
夏修转过身,看向他,语气这才柔和几分:
“……但他们没有后退。”
“没有一人临阵脱逃。”
“即便鸟笼压顶,连队溃散,他们也在推线。他们知道自己挡不住线皇,可还是硬顶上去了。”
夏修沉默片刻,双目凝视着帷幕中央,那片被燃烧军团清扫过的区域早已焦黑一片,唯有狼群之子的投影。
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坚定:
“这就是我要的狼群之子。”
“他们不完美,甚至稚嫩——但他们有成为真正战团的本质。”
帷幕前,阿蒙德略微偏头,那张由数据建构的脸孔微微浮动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波动。
那不是冷漠的计算,那是一种理性生灵对“血与火中的信仰”的肯定。
“确实,他们具备国所需要的品质——敢于向强者挥刀的勇气。”
“狼群部队现在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他的指尖在帷幕上轻轻一划,场景切换。
随之而来的是地图上浮现出的第二个红色战区。图像尚未完全加载完成,但从模糊的视图中能看出——那里硝烟弥漫,城市轮廓断裂交错,数据干扰严重,甚至有部分区域无法完整重建三维模型。
高空视角下,某种非规则的结构正在持续蠕动,像是实体,也像是某种被压制的存在正在挣扎扭动。
“接下来是第二战场了,看来流窜规则体的渗透比我想象中的还有严重……”夏修眯着眼睛望向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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