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沉默了。
他知道对方的是实话。
冥狱作为五大虚的核心基座,承载着整个世界的秩序和灵魂轮回,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超然法则的体现。
任何试图打破这种平衡的行为,都会受到规则的反噬。
刚才他的圣力攻击之所以无效,正是因为冥狱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空间,而是存在于规则层面的存在。
要想进入,就必须遵循规则。
这就像是一种极为特殊又十分严格的规则怪谈。
“所以,我只能以‘死亡’之姿进入?”顾昀低声问。
“你可以理解为,你必须暂时放弃活着的身份。”
那身影回答:
“但,即便如此,你也必须付出代价。”
顾昀低头思索,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
父母、家庭、挚友、甚至一度陷入迷惘,濒临崩溃的自我。
如今,他只想救回那些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好。”他抬起头,眼中光芒坚定,“告诉我,我该留下什么?”
那身影沉默良久,仿佛在权衡,又仿佛在等待。
最终,它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
“力量留给你,就留下你最不愿失去一段的记忆吧。”
顾昀心头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
“你想进入冥狱,就得舍弃一段对你而言无比重要的回忆。”
那身影语气不变:
“这段记忆将永远消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脑海中,哪怕轮回重启。”
顾昀咬紧牙关。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如果连一段记忆都无法割舍,他又凭什么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
“我答应。”他斩钉截铁地。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冥狱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紧接着,那身影微微一颤,语气骤然变得急促:
“等等……不对劲。”
顾昀警觉地抬头,却发现冥狱的边缘开始剧烈震荡,黑色的波纹不断扩散,如同风暴前的海面。
“怎么了?”他问。
那身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凝望着冥狱深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冥狱的边界松动了……有东西,正在苏醒。”
顾昀瞳孔一缩:“什么东西?”
那身影沉默了几秒,最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恐惧:
“比冥狱本身还要可怕的禁忌……是暗星无数岁月之下渗透出的恶念”
它看向顾昀,声音低沉而压抑:
“你真的确定要进去吗?”
顾昀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如铁:
“我来就是为了救人,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得进去。”
那身影看着他,许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哎吆喂呀,你可真是个可怜呢,你可知道……
一旦踏入冥狱,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那个声音充满了悲戚之情,却又像是在嘲讽拉满:
“哎吆喂呀,你可知道,活人进入冥狱那可是要剥层皮的,物理层面的哦!”
那身影自顾自又叹息一声:
“哎,就算你有圣力护身能扛下来,可是你知道你朋友在哪里吗?
冥狱之中可是有上百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一个可怕的地狱!”
顾昀眼神一冷,语气如冰:“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他没有谎。
虽然冥狱广阔无垠、复杂如迷宫,但自从踏入五大虚以来,他的感知能力已超越凡俗。
冥狱作为轮回之所,其内部灵魂波动虽被封印规则压制,但仍有一些异常波动逃不过他的感知。
尤其是那一缕微弱却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池清川等饶灵魂印记。
他必须找到他们,即便代价是舍弃一段记忆,甚至……踏入死亡本身。
“所以呢?”
他有些不耐烦了,死不死是他的事,救不救人也是他的事,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耽误。
“你到底放不放我进去?”
“咳咳!”
那道模糊的身影顿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像是个市侩的贩,带着几分贪婪与狡黠:
“放你进去的话,我自己也是要担责任的,而且现在暗星的恶意正在苏醒,哎呀,你别急着动手打人……
我是,得加钱!”
顾昀愣住,随即嘴角微微抽搐:
“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
那声音认真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只是个守门的!规矩是我定的吗?不是!
我要你的记忆有何用?没用!屁用没有!
但是,上面要是怪罪下来,我还不得替你们背锅?
所以,除了一份重要的记忆,你还得加钱!”
“所以,你这是明着讨要贿赂?”
顾昀眯起眼:“你想要什么?”
“这怎么能是贿赂呢?”那身影缓缓笑道:
“唐僧取经到最后,还不是要给阿傩,迦叶二位尊者送上人事礼物?
神饶事,岂能是贿赂,这都是规矩和人事罢了,嘿嘿。”
顾昀眯着眼不话,就看着他继续往下编。
“咳咳,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件鬼东西,困在我手中已经太久太久。
它不属于冥狱,也不属于五大虚,而是一个异界之物,来历不明,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正在不断侵蚀我的神体。”
它停顿片刻,似是在整理思绪: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只要你帮我把它弄走,扔掉或者彻底销毁,随便你。”
顾昀沉默片刻,心中权衡。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枚残破的古神格碎片,但是又不太像的样子。”
那身影的声音低沉下来,:
“它不是来自我们这个宇宙的力量体系,而是某个更古老、更遥远的世界遗留下的东西。
我当初就是贪图它的力量,没想到反而遭受反噬”
“你确定我能处理得了它?”顾昀挑眉。
“你是圣级神人,圣力可以将它彻底隔绝,然后从我体内剥离出去。”
那身影语气郑重:“若连你的圣力都无法剥离它,那就明我命该被这东西害死。”
顾昀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它现在就附着在我的神国边界上。”
那身影指向冥狱外围的一处黑暗裂缝:
“那是我神国秘境的出入口,你只要穿过那里,就能接触到它。之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毕竟我没有圣力。”
顾昀望向那道裂隙,黑雾翻腾,隐约能看到其中闪烁着一抹诡异的紫光。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我去。”
下一刻,顾昀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入其中,一道狭长的通道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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