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快进来坐，紫玲，给梁岁倒杯水！”
梁岁连忙谢过，恭敬地走进大厅，向杨老请安后坐在外围的椅子上，吞吐地道，“大少奶奶，我可以讨一杯冰水么？”
“可以，自然可以……”梧桐连忙应声，立刻让紫玲去为他准备冰块。
杨老开着药方呢，都要操心一下梧桐，“他喝行，你不能喝啊。”
“我知道，”梧桐忍俊不禁，转向梁岁问，“你找我有事吗？”
梁岁立刻站起，“的确有件事想问问大少奶奶，以往朝廷开恩科，乡试在即，应嘉城里的梁氏学子只要上门来，老爷都会资助一笔路费，但如今老爷夫人远赴京城，而二爷又在州府，只有大少奶奶能做主此事，眼下几名学子等在梁府外，不知大少奶奶有何安排？”
梧桐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这就当家做主了。
“当然得给，往年怎么给啊？”
“一名学子三两，安排入州府宏来客栈住宿，那是梁家的产业，但需要大少奶奶写一份手书交予掌柜才能安排，若是榜上有名者，去往京城参加明年春考的川资路费，咱也赞助二十两。”梁岁如是道。
梧桐想了想才道，“是不是家主的印章在那个匣子里啊？”
“是！”
“我知道了……”梧桐又看向杨老，笑得一脸憨厚，“老神医，帮个忙呗！”
杨老忙摆手，“我是郎中，不是代笔！”
\"哎呀，我也没当你是代笔啊，代笔能写出老神医这一手好字吗？你写上几个，咱们丢给学子看看，让他们瞧瞧什么叫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杨老哼笑一声，“行了，写好了，就这水平了，再想好就别找我了。”
梧桐连忙道谢，口嫌体直老人家。
她盯着手书看了眼，杨老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不是不识字吗？”
梧桐嘿嘿笑，“来奇怪，我就认识老神医写得这几个字：‘梁氏学子，敏学多艺，入住客店，地因人旺’，没了？”
“掌柜主要看的是梁家家主的印章，写什么并不重要。”
梁岁忙把杨老捧，“老神医好文采，大可。”
梧桐颔首，行吧，给她，她就是一串大白话。
正好这会方紫玲送来冰水，梧桐又拜托她去屋里把梁家的木匣子带过来。
方紫玲二话不就去了，梁岁吨吨吨一口气喝完冰水，何时也不见了人。
梧桐倒了杯温水递到杨老身边，瞄着他身上的道袍，突然问道，“老神医，您一年四季都穿道袍，肯定对道学颇有研究吧？”
杨老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半眯着眼盯着她，“你又想干嘛？我跟你，那个药酒都把我跟你神医奶奶忙得焦头烂额，你可别再给我找事，我一个快入土的人了，没你那么好的精神头。”
梧桐谄媚一笑，压低声量道，“老神医，这段时日你医馆里就没收到什么很奇怪的病人吗？”
杨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又想起梧桐惯常爱这样蒙人，又低下头兀自收拾药箱。
“或者鼻涕哈喇子流一地，又或者，上一瞬还挺正常，下一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梧桐在旁幽幽道。
杨老没搭腔，可低垂的眉眼里尽是计较。
什么意思，梧桐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的医馆最近的的确确来过几个嚷嚷着浑身无力的病人，切脉未现异样，上一瞬还在柜台边排队看病，顷刻间竟砸了医馆，举止失控，狂躁得毫无教养。
老婆子去给陈府的夫人请脉，夫人体重由原先一百八十斤骤降至一白斤，容貌憔悴，肤色无光，形容枯槁，显然非自然健康的减重啊。
而据邻里所述，曾轰动一时的美食大赛已落幕十余日，很多参赛选手仍留驻应嘉县，显得尤为蹊跷。
然，这些变化是否与梧桐所言之事相关联呢？
梧桐看老人家还无动于衷，四下观瞧，凑到他耳边，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了烟土的事。
杨老悚然一惊，“当真？”
“我骗你这个有什么意思？事关重大，老神医你可得保密啊。”
杨老没好气道，“那你还与我知？以后这种好事，你甭记着我了。”
梧桐呵呵呵地笑，“也不能就我一个人难受啊，我就因为这事才着急上火生病的，保守秘密实在太难了。”
杨老都气笑了，“你是因这事生病的吗，你是没办法折腾才生的病，罢了罢了，你就尽管折腾去吧，老头我，先行一步，一会叫你家丫头过来拿药。”
看着杨老提起药箱皮带就要走人，梧桐又急吼吼地上去将人拉住，“老神医，你不信我，你也可以去县衙找找景大人嘛，你就跟他，你在医馆里瞧见一些不太对劲的病人，你却给景大人提个醒，我猜……他会拿出一些东西给你看。”
“看了又如何？你是非要拉我上这贼船吗？”
梧桐不好意思地笑笑，“世间将会发生了山海巨变，这贼船都变成救世的一叶扁舟了。”
罢，又把可能危及皇权的严重性给杨老了。
杨老沉默了许久才舒眉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姑娘，还有一颗拳拳爱国心啊？”
梧桐挑眉，“我只是不想下大乱没钱挣。”
杨老哼笑一声，很想怼她一句，虽下大乱就没钱挣的，不过一个正常人，岂能期盼下大乱呢？
“行吧，我一会就去拜访景大人，你好生在家将养着，别乱跑。”
“是是是，那我等老神医好消息了。”梧桐将人送到门边。
门外热气蒸腾，仿佛设了结界一般，她都没勇气再往外走了。
等着方紫玲将木匣子带来，她在手书上盖了印章，清点好银子，交给梁岁，又给他拿了十两的银子傍身。
“再有学子上门来，你就把人安排到茶馆阴凉处等着，实在不行就带到凌家来，别让他们在梁府门口久等，影响不好。”
“哎，明白明白。”梁岁乐颠颠地应声，捧着手书和银子赶忙处理该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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