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那声音还在响，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贴着耳膜敲击。
张鸣猛地抽手，掌心残留一丝寒意，如蛇尾滑过皮肤。他后退三步，脚跟踩实焦土，体内《混沌心诀》自行运转，灵力在经脉中奔涌一圈，将那股试图渗入识海的异样波动尽数焚尽。
地上裂痕未合，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延展，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环形图案。他不再触碰，而是抬手打出一道封印符，压在裂口中央。符纸燃起幽蓝火焰，裂痕微微一颤，敲击声戛然而止。
“不是亡灵族自己动手。”他低声自语，“是有人借他们的术，埋线多年。”
识海中，万界神藏系统迅速调取资料。黑色长袍、双纹令牌——三百年前被七大正道联手剿灭的“暗渊阁”遗物特征逐一比对确认。这个组织曾以“调和魔人共存”为名，暗中向魔族输送情报与资源，最终败露伏诛。可如今，同样的标记出现在战场地脉节点，明当年并未根除。
他们只是藏得更深了。
张鸣取出一枚玉简，将刚才推演出的地底石室结构录入其郑系统自动标注出七处相似能量波动点，分布在主营后方山体周围。这些位置恰好构成一座倒置的阵法轮廓，若全部激活，足以撕开位面缝隙。
他立刻传音：“李碧莲。”
片刻后，玉符微亮，她的声音传来：“已抵达左路山谷，隐蔽所搭建完毕，医疗队随时可支援。”
“不要靠近主营正面。”他，“你所在区域西侧有一片枯松林，地下三十丈存在异常灵压，我给你坐标，派两人封锁，不得擅入。”
“明白。”
“还有，所有通讯改用‘通冥频段’，普通玉简可能被截听。”
“收到。”
话音落下，他手中玉光一闪，一枚半透明符牌浮现掌心，正是刚从系统兑换的“通冥玉符”。他将其捏碎，灵力注入，瞬间生成三道加密指令，分别发往左、症右三军先锋队。
命令下达完毕，他抬头望向前方。
敌方主营已在视线尽头，残破高墙矗立于灰雾之中，顶部焦黑旗帜随风轻摆。那里曾是魔祖转世盘踞的核心，如今却异常安静，连一丝逃散的魔修都未曾出现。
这不对。
溃军早已四散，按理主营应空无一人，可空气中流转的灵力节奏平稳得诡异，不像战败后的混乱，反倒像是……等待。
他在原地站定，闭目凝神，启动系统模拟推演。
输入当前地形、敌我分布、地脉走向、残余魔气浓度等参数，三千种进攻方案在识海飞速演化。九成九的结果显示：一旦主力踏入主营三里内，地下阵法将被触发，引发连锁崩塌，波及方圆百里。
唯一可行路径，是从西南角切入，避开主阵眼，直扑山腹密室。
他睁开眼，挥手召来两名传令使。
“通知全军，停止前进。”
“前线部队就地休整，设警戒线，五人为一组轮值，不得松懈。”
“精锐队即刻出发，目标：西南方七处地脉节点，任务是封锁而非破坏，发现任何刻有蛇形图腾的石碑，立即上报，不得触碰。”
两名传令使领命而去。
片刻后，临时指挥营在一处高地设立起来。青石为座，战旗插地，几名核心将领陆续赶到。
“张兄，敌军已无战力，为何停下？”一名持刀修士上前问道，“此时不攻，恐其重整旗鼓。”
“他们不需要重整。”张鸣平静道，“这座主营，本就是个陷阱。”
他将玉简投射于空中，一幅立体图谱浮现——地下三层结构清晰可见，中央是一座巨大阵盘，由九根锁链连接地脉，外围环绕七座供能点，正是他刚刚标注的位置。
“这不是防御阵，是召唤阵。”他，“名为‘九幽锁魂’，以战死者怨念为引，强行打通亡灵界通道。我们若贸然强攻，等于替他们完成最后一道仪式。”
众人沉默。
一人皱眉：“可魔祖已被封印，谁还能主持此阵？”
“不是魔族在主导。”张鸣目光扫过众人，“是有人在我们内部，借这场战争，完成他们三百年的计划。”
空气骤然凝重。
没有人话，但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武器。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他，“一是立刻撤离，放弃追击；二是按计划推进，但必须精准控制每一步行动，不能错一息，也不能多走一步。”
“选哪个？”
“打。”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众人回头，是李家一名老供奉，满身血污却眼神坚定：“走到这一步，退不得。”
其他人纷纷附和。
张鸣点头：“那就按新路线进发。主力从中路缓行，保持阵型完整；左路由李碧莲带队，绕后接应；右翼派出三支斥候，探查山体裂缝，若有异动，立即鸣哨示警。”
他顿了顿，看向西南方向：“我会亲自带队，突入山腹密室。那里是阵眼核心，也是最后的答案所在。”
将领们陆续离去，各自归位。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他独自坐在青石上，取出一枚丹药吞下。系统提示：【灵力恢复中，预计两炷香后达巅峰状态】。
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再次打开记忆宝库，调出前世关于“暗渊阁”的全部记录。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开始重组——某次宗门大典上的执事弟子、一场莫名熄灭的祭火、一封被退回的密报……
忽然，一段画面闪过：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在夜色中将一块令牌交给年轻弟子，低声了一句什么。
他心头一震。
那个弟子的脸，他见过。
就在三前的战场上，站在正道联盟右侧阵列中，手持医旗，自称来自医宗分舵。
原来如此。
难怪通讯会被干扰，难怪敌军撤退路线总能避开伏击点。
内鬼不止一个，而是早已渗透多年。
他没有声张，而是默默将那人影像锁定，加入系统追踪名单。等这一战结束，自然会有人来清算。
远处，夕阳沉入山脊，最后一缕光落在战旗顶端，映出一道笔直的影。
他缓缓起身，握住了腰间长剑。
剑柄微凉，但握得稳。
这时，玉符再次亮起。
李碧莲传来讯息：“左路已到位，枯松林下方确有封印痕迹，已派人看守。另外……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眉头一动：“什么模样？”
“披着破旧斗篷，怀里抱着一本册子，封面写着‘轮回误’三字。”
张鸣呼吸一顿。
那书名，是他第三世临死前写下的最后一篇手札。
他还未来得及回应，地面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自前方主营，而是脚下。
他低头，看见方才封印裂痕的符纸边缘，有细的灰烬飘起。
紧接着，一道极细的红线，从地缝中悄然爬出，像是一条苏醒的血管。
他盯着那红线，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
手中的剑，缓缓拔出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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