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都尉府的管家便轻轻敲响了秦泽的房门。
“公子，林氏商会的祝掌柜派人传来消息，有要事与您相商。”
“知道了。”
秦泽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平静无波。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心中早有预料。
一刻钟后，秦泽换上了一身寻常的青色便服，不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走向了林氏商会。
如今的林氏商会，早已不复当初珍珠皂刚刚问世时的疯狂。
随着秦泽大方地放开了代理权，整个金城，乃至周边的数个城镇，都有了珍珠皂的销售点。
那种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连门槛都快被踏破的场面，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但这并不意味着林氏商会的生意就此冷清。
恰恰相反。
作为全下第一家出售珍珠皂的地方，林氏商会本身，就已经成了一个金字招牌。
不少真正的达官贵人，依旧喜欢来簇购买，仿佛在这里买到的，才最正宗，最有面子。
秦泽轻车熟路地绕到后门，守门的伙计一见是他，连滚带爬地打开了门，恭敬得如同见到了自家的祖宗。
“大东家！”
秦泽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径直穿过堆满货物的后院，来到了二楼的账房。
账房的门虚掩着。
秦泽脚步极轻，推门而入。
屋内，一道倩影正伏在案前，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本厚厚的账簿。
正是林氏商会如今的当家大掌柜，祝红叶。
她那张平日里英气又不失妩媚的脸上，此刻竟是愁云惨淡，仿佛那账簿上写的不是数字，而是催命的符咒。
她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于秦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都未曾察觉分毫。
秦泽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他没有出声。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过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祝红叶才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她一抬眼，瞬间便对上了秦泽那双带笑的眸子。
“啊！”
祝红叶吓了一跳，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你你……”
她指着秦泽，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是惊的还是羞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人吗！”
面对祝红叶连珠炮似的质问，秦泽只是淡淡一笑，拉过她对面的椅子，施施然坐下。
“那还不是红叶姐看得太入神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本让她愁眉不展的账簿，明知故问。
“怎么，一大早就派人火急火燎地叫我过来，是账上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秦泽的询问，祝红叶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顾不上害羞了。
她快步绕过桌子，将那本账簿“啪”的一声，拍在了秦泽面前！
那力道，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问题？”
祝红叶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焦虑。
“是大的问题！”
“秦泽，你快看看吧！”
“咱们的家底，快要被掏空了！”
她指着账簿上的一行行支出，语速快得惊人。
“你看这里，黑虎卫的军饷、抚恤金、还有新兵的安家费，这是一笔！”
“还有这里，你让铁匠营那边打造的新式铠甲和兵器，用的全都是上好的精铁，价格比寻常的贵了三倍不止！”
“还迎…还有你那个什么……神武大炮！”
祝红叶一提到这四个字，就觉得心口疼。
“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光是采购那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就花掉了我们整整两万两白银！”
“秦泽，咱们账上……现在只剩下一万三千二百两了！”
祝红叶深吸一口气，报出了这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数字。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花钱的速度，我算过了，最多……最多撑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后，咱们就得关门大吉了！”
完，她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泽，等待着他的反应。
在她想来，听到这个消息，秦泽就算不惊慌失措，也该是满面愁容才对。
然而，她失望了。
秦泽的脸上，没有半分她预想中的表情。
他只是拿起那本账簿，随手翻看了几页。
那动作，不像是看决定生死的账目，倒像是在翻一本无关紧要的闲书。
他看的很快。
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将账簿重新合上，放在了桌上。
对于祝红叶所的困境，他心中早有定数。
林氏商会，确实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珍珠皂的利润，也确实高得吓人。
但奈何，他要做的事情，太花钱了！
养一支精锐的私军，哪是那么容易的？
黑虎卫的待遇，是边军的三倍！
人人披甲，顿顿有肉！这样的军队，才能令行禁止，战无不胜！
而那神武大炮，更是他为了应对未来更大变局，所准备的终极杀器！
那东西，吞噬的哪里是金银，分明是堆积如山的黄金！
所以，哪怕林氏商会日进斗金，也禁不住他这样疯狂的投入。
钱，永远是不够用的。
看到秦泽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祝红叶急了。
“喂！秦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话？”
“咱们快破产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笑？！”
她看见了，秦泽的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下，祝红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秦泽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操碎了心的女人，笑容更盛了。
“我当然在听。”
“而且，我不仅听了，我还觉得……这钱，花得很好，花得很值。”
“什么？”
祝红叶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钱都快没了，还花得值？
这是什么道理？
秦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红叶姐，你只看到了账面上的银子在飞速减少。”
“但你没看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们的实力，正在以更快的速度，疯狂增长！”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祝红叶被秦泽这番话得一愣一愣的。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我们没钱了啊！”
祝红叶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这才是最核心，最致命的问题！
“没有钱，黑虎卫下个月的军饷都发不出来，军心一散，还谈什么实力？”
“没有钱，你那神武大炮就是一堆废铁！连响都听不到一个！”
面对祝红叶的吐槽，秦泽却嘴角微微上扬。
“谁我们没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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