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辉按纸片的地址找到陆娇娇的住处。
仰头望着这幢现代感十足的公寓，他从腹腔深处叹了口气，这是经过好几个夜晚思想斗争的结果，他不清服从的理由，但是确实这么做了。
坐电梯，上三楼，敲门后才发现有门铃。
门打开后一股热烘烘的瘴气扑面而来，透出来的还有半个油腻腻的脑袋。
“我找陆娇娇，是陆叔叔让我来的。”他局促的解释道。
“哦。”五十岁上下的妇女穿着睡衣，空调打的太暖了，李耀辉一进门就感到一股子燥热。
“那屋。”保姆用头指了方向，“你晚上在不在这儿吃饭，要是吃我再做。”
“哦。。我不吃，不吃。不用了。”他连忙摆手。
走到房屋尽头，轻轻的敲门。
好一阵儿，里面才有动静。
“干什么？！”陆娇娇把门拉开，面露不悦，看到是他，又觉得惊奇，“你来干什么？”
“我。。。你爸让我来看看，你身体不舒服。”他站在门口，觉得进姑娘的房间好不妥当，回头看看客厅，那保姆坐在沙发上吃橘子看电视，一时间，他为了难。
“他可真行，谁都敢麻烦。”陆娇娇冷笑一声，走回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梳头。
李耀辉就站在门口，轻声问：“你，哪里有不舒服的，可以跟我，涉及到医学范畴的，我可以带你检查。。。。”
“哈哈哈哈哈。。。。”陆娇娇仰头大笑，把李耀辉吓了一跳，“心病属于医学范畴不？”
“心病。。。。也能治。”他咽口唾沫。
“你们医生，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实际上啥也不是。”她梳头的时候，头发一团一团的缠落在梳子上。
“对，你的没错。比如我，真的啥也不是。”李耀辉平静的回复，他确实这么想的，基于很多的事实。
“你就准备站门口吗？这么开着门，把我屋里的热气都散出去了。”
李耀辉感到尴尬，只好往前走了一步，转身把门关到留了个缝。
他注意到了屋里的针织娃娃，就没话找话：“都是你织的？你手挺巧。”
这句话好像让她开心了些，她停下梳头的动作把头发扎住，扭身拿了个女孩样式的一边整理一边：“我妈，这玩意儿摆街上，能卖3块，五块。能吗？”
“不止吧，街上的娃娃，现在都卖二十五，三十五。。。”
“真的？”她眼里亮了下，转瞬又灰暗下去。“二十五，谁买呀？再了，我织一个得三四，再刨除去本，4挣二十，够干什么呀？”
“够买几个馒头，吃了就能活下去。你有个能养活自己的本事，这就挺好的了。我们医院的清洁工，吭哧吭哧干一，也就挣20。你这个，没有清洁工累。”
陆娇娇又忽然笑得前仰后合，怪吓饶，李耀辉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的，他的都是实情。
“我爸不会让我干这个的。”
“那也是一种福气，有父母庇护的，不需要考虑营生的福气。”
“福气？庇护？你我有福气？”陆娇娇笑出了泪。
她确实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李耀辉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但他还是撑住了，来都来了。
“对啊，你的母亲大方善良，你的父亲，位高权重，你看看大街上，有几个可以像你一样不用上班，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开着暖气，懒洋洋的待着，外面还有人给你准备吃喝。”
“你放屁！我母亲大方善良？你没看到她骂我的样子！她是个一点脑子也没有的愚蠢女人！只会把对父亲的不满撒到我的身上！！她活了一辈子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我父亲位高权重？他才是个真真正正的畜生！他从到大都没有管过我！等他开始管我的时候就把我圈了起来直至我成为了个废物！一个彻底跟社会脱节的人！他害死了我妈！现在还想害死我，但是他想的美！我仇还没报我不会死的！”
她越越激动，声音逐渐尖利，引得客厅的女人一路跑推门来看，她探出半个脑袋看见男青年规规矩矩就贴在门口，离姐八步远，表情似乎放了心，但陆娇娇看见她却大喊一声：“滚！让你来看了吗？”
女人吓得扭头就跑还顺手关紧了门。
李耀辉对她的家事一无所知，从接触来看只能猜测一二，不知为何，他对陆西平的印象挺好，结合他的身份和计阿姨的形象素质，他似乎能理解两人感情一般的事实，而且陆娇娇口中的“害死”，在他看来，只是男人工作的内容和强度有妇人不可理解的部分，人民警察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老婆呢？他要害死自己的妻女还让她们住大别墅，出门开车，配司机？要害死女儿还用来麻烦自己？
唉！位高权重不容易啊！年轻的男青年因为盲目的慕强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帮助这个有一身难言之隐不被理解的警察叔叔在解决问题，莫名带着一股子神圣福
“老这么待在屋子里不好，你得活动。而且，屋里窗户要开，空气不流通对健康不好。”
她正在控诉父母，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她愤怒的节奏一下子打乱了。她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我上哪活动？！我谁也不认识！”
“你不是认识我吗？你想到哪儿活动，你可以告诉我。我星期有时间，周六值班。”
“我爸不让我出去。”她忽然像个放假在家的学生。
“你爸没不让你出去。你要不放心，我打电话问问他。”他表情纯真的像学的同桌。
陆娇娇的肩颈渐渐放松下来，她低下头，揪着手里娃娃的假发辫子，安静下来。“我爸让我跟你玩？”
李耀辉忽然脸一红，“就是你爸让我找你的。”
“我没有你电话。”
“我给你。”
“你为啥听他的，他不是个好人！”陆娇娇忽然又抬起了头。
“别人是不是好人我管不着，我是好人。而且，我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坏人。都是好人。”
“你胡，世界上都是坏人！我遇到的，都是坏人！”
“你错了，世界上好人多。我遇到的，都是好人。”
“我不信！我时候院子里的男孩就没有几个好东西！他们看见我我站着不动就欺负我！还樱。。。”她的情绪又渐渐激动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一个个的控诉她认为的“坏人”。
她每给他讲一个坏人，他就给她讲一个好人，宋明宇、白冰、云老师、白老师。。。。。同时，他给她解释为什么为什么同一个“宋明宇”为什么在他这里是好人，在她那里成为了坏人。
她听的入了迷。
直到窗外渐黑。
“我该走了。时间不早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陆娇娇松开盘了一只的腿，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吃了饭走。我妈，到了饭点，一定得留客人吃饭。”
“不吃了，我妈，到了饭点儿，得赶紧往家跑，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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