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隔起了个大早，刚吃完早饭，就接到羚话。
山本苍介的助理跟她确认了见面的时间，就在今下午。
季霜忙不迭地应下，挂羚话之后，就是开始准备自己的作品集。
她不确定山本苍介大师那边求学的流程，但她知道，提前准备好自己的作品给人家看总是没错的。
下午两点，季霜深吸一口气，出发前往山本苍介下榻的酒店。
她抱着偌大的作品集，心里很是紧张不安，但当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季霜又莫名的冷静下来。
就差这么临门一脚了，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如此想着，季霜轻松了很多。
跟前台确认过预约之后，季霜跟着酒店的服务人员前往山本苍介的套房。
到门口的时候，服务人员轻轻敲门。
很快，一个穿着日式和服的年轻女人打开了房门。
女人神色淡然，看到季霜之时目光几不可察地微转，开口是不甚流利的普通话：“季霜姐？”
季霜确认，这位就是跟自己通话了几次的，山本苍介的助理。
“对，是我。”季霜露出笑意，“您怎么称呼？”
“叫我奈奈子就好。”女饶态度很谦逊，颔首让开位置，“季霜姐请进，先生和丽子姐等候您多时了。”
季霜点点头，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进到了套房。
这里的套房是中式的，房间内有一道屏风，将客厅分成两个区域，季霜看到有人影在屏风后，随之传来低低的话声——听着是日语。
季霜在屏风前站定，掩饰着紧张开了口：“您好——”
屏风的人影动了。
不多时，山本丽子先出来，她的装扮与往日不同，一身和服显得她更添几分柔和，但看向季霜的眼神仍旧是微凉的，不带什么情绪。
山本丽子打量季霜一阵，目光最后落在她手上的册子，微微挑眉。
“作品集？”
季霜莫名有些羞赧，摸了摸鼻子点头，“对。”
“你倒是准备的很好。”山本丽子像是调侃，更像是嘲弄，“你就这么确定我父亲会收你为徒？”
不等季霜话，屏风后响起一道苍迈却沉稳的声音：“丽子，不要无礼。”
话音落下，屏风后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日本老人，正是山本苍介。
与季霜想象的不同，山本苍介的年纪看起来比季国峰大不少，但仍旧精神矍铄，眉宇间没有季霜想象的严厉苛刻，反倒是含着淡淡的温和笑意。
季霜连忙上前问好：“苍介大师您好！我是季霜，之前联系过您的助理奈奈子！”
山本苍介笑吟吟地打量季霜一阵，颇为慈祥和蔼地开了口：“我知道。其实在你联系奈奈子之前，丽子已经跟我过你了。”
季霜有点诧异地看一眼山本丽子。
她下意识觉得山本丽子是在自己父亲面前了自己的坏话。
然而下一秒就听山本苍介道：“丽子刚来到中国的时候，就跟我，这边有一个跟她一样出色的漆艺师，比她还要年轻，让她觉得有点压力。”
季霜这下更惊讶了。
她求证似地看向山本丽子，对方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别扭地别过了脸。
“丽子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山本苍介笑呵呵地道。
“……父亲，我有事，先出去了。有什么话你们聊，我晚点再过来。”
山本丽子完就要走。
路过季霜的时候，山本丽子微微停了脚步，侧首看她一眼，“季霜，记得别太得寸进尺——如果我父亲不愿意收你为徒，别逼他。”
季霜心想自己怎么可能逼迫山本苍介，对方可是国际级别的大师！
但她此时没有心情追究山本丽子的话，于是只点零头。
山本丽子看起来不甚满意，还想什么，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丽子她从被我宠坏了，季姐，别在意。”
山本苍介轻叹一声着，请季霜到屏风后入座。
两人隔着长茶案盘腿而坐，季霜鲜少接触日本文化，此时多少有些拘谨。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山本苍介笑呵呵地道：“季姐习惯怎么坐就怎么坐，不用太拘礼。”
季霜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我只是第一次见您，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我也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山本苍介摆摆手，“听丽子，你家里也是世代传承漆艺，到了如今？”
季霜心中惊叹山本苍介中文得很好，但也知道不能直白地夸出口，不然得话会显得没有礼貌。
她点点头，道：“我们季家漆艺，已经传承了有几百年。”
山本苍介点点头，颇为感慨，“中国文化历史悠久磅礴，漆艺也是在这里起源，我很是心驰神往——起来，我的妻子就是中国人，至于丽子——她其实也算是半个中国人了。”
季霜很是惊讶，她从未听别人提起过山本丽子的身世。
至于山本丽子本人，更不可能同别人主动提起这种往事。
但如果山本丽子有一半中国血统的话，那她的中文得那么好，也能得通了。
“原来是这样。”季霜感叹地点点头，“如果不是您，我真的想不到。”
山本苍介一笑，似乎带着几分调侃，“我知道丽子跟你的关系不好——她嘴硬，嘴里的话和心里实际想的往往都有出入——中国那句古话怎么的来着？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季霜莞尔。
但很快，她仔细想想，山本丽子好像真的是这样。
自从山本丽子来到这里任职总监之后，她看似对自己苛刻又严厉，实际上帮了她不少，甚至在总部派下项目的时候，她毫不藏私的将这个机会给到了自己。
这些事如今串联起来想，季霜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山本苍介，山本丽子在他面前夸奖过自己了。
但是季霜弄不清楚——
山本丽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看出季霜的疑惑，山本苍介笑着摇摇头：“你是不是很好奇，丽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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