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银河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溜达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和神色各异的众人，笑容加深了些。
“哟，精神头都还不错嘛。”
萧银河走到郭言成床边，
拍了拍他裹着绷带的肩膀，
“我就没看错人，都被王扒皮锤成那样了，还能全须全尾地躺在这儿唠嗑，命是真硬！”
郭言成疼得龇牙咧嘴，
没好气地控诉：
“萧局！您老人家但凡提前出手，把那王扒皮收拾了，我们仨至于被打得跟破布娃娃似的躺这儿吗？”
萧银河摆摆手，
仿佛赶走一只苍蝇：
“过去的事不提了。点正事。”
“对王扒皮，还有那些怪物的初步检测分析结果出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病房，
“你们几个，想听听吗？”
唰！
六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连金雅都暂时压下了对郭言成的怨念，
好奇地看向萧银河。
乔思上前一步，
娃娃音带着科学工作者的严谨，
开始解释：
“简单来，你们遭遇的，并非什么玄学鬼神。”
“他们感染了一种极其特殊的病毒，源头就是那条所谓的‘龙’。”
“那条‘龙’，”
乔思推了推眼镜，
“并非神话生物，而是一种未知的远古生命体，因未知原因在那个年代苏醒。”
“它的血液，是这种病毒的然载体和放大器。”
“这种病毒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两点：”
“第一，极强的基因融合与表达诱导能力。”
“摄入龙血，就等于被病毒入侵改造，摄入越多，改造程度越深，形态越接近源头。”
“这就是为什么有最低等的黑色镰刀爪怪物，有强化的紫色个体，以及王扒皮那种半人半龙的形态。”
“第二，病毒与人类基因存在一种奇特的‘锁死’效应。”
乔思语气凝重，“当摄入的龙血病毒量达到某个临界阈值，会触发这种效应。”
“导致宿主体细胞端粒不再缩短，老化进程被强行中止，理论上可以……永生。”
“这就是那个紫色怪物能存活数百年的原因。”
“而未达到临界值的感染者，其生理机能虽被强化，但仍会经历正常的生老病死。”
一直沉默的蟒蛇，
那阴冷的声音慢悠悠飘了出来，
带着点咝咝的尾音：
“那…为什么那些低级怪物…似乎没有智慧？只剩本能？”
乔思点点头：
“这正是关键。”
“病毒在改造宿主身体的同时，也在缓慢而持续地侵蚀宿主的大脑神经结构。”
“尤其是负责高级认知和记忆的区域。”
“这种侵蚀并非立刻完成，而是一个渐进过程，可能持续数月、数年，甚至更久。”
“王扒皮能保留部分人类意识和记忆，是因为他获得力量的时间相对较短。”
“而那些壁画上记载的‘发疯’，正是宿主意识被病毒完全侵蚀、抹除后的最终症状。”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众人消化着这惊悚又带着科学冰冷感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
郭言成喃喃道，
感觉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罗文绘微微颔首。
付兑眼神深邃。
疯子炮手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
蟒蛇那阴冷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了然。
“好了，病毒学课堂到此结束。”
乔思收起病历本，
又恢复了那种甜妹的娇憨模样，
但语气带着医生的威严，
“都给我安静养伤！尤其是你们几个！”
她警告性地瞪了疯子和炮手一眼，
“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我走了，还得去实验室继续研究那点尸体呢。”
完，抱着病历本，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病房。
乔思刚走，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抱着个咿咿呀呀、挥舞着手的胖娃娃，
一脸“老娘很不爽”的怨气走了进来。
她目光如探照灯般一扫，
瞬间就锁定了最角落、裹得跟粽子似的郭言成。
正是蓓贝。
郭言成全身的绷带似乎都绷紧了些，
下意识地想往被子里缩，
可惜动不了。
金雅看到蓓贝，
立刻站了起来，
脸上那点幽怨瞬间消失，
换上了温婉得体的笑容：
“蓓贝姐，你来啦。”
她很自然地走过去，
把蓓贝怀里的胖娃娃接了过来，
熟练地抱在怀里哄着。
蓓贝的目光在郭言成和金雅之间扫了个来回，
脸上也绽开温柔的笑容：
“辛苦金雅妹妹了，我这几要照顾宝，不能总往医院跑，多亏你帮忙照顾言成。”
她的语气真诚坦然。
疯子躺在对面床上，
看着这“姐妹情深”的一幕，
又看看金雅怀里那个郭言成，
忍不住嘴贱地声嘀咕：
“嘿，正宫娘娘驾到咯，金大美女，别停啊，继续削苹果啊！”
蓓贝像是没听见疯子的嘀咕，
她走到郭言成床边，
俯下身，脸上笑容依旧甜美，
但眼神里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声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
“郭大英雄，下乡慰问基层。”
“怎么把自己慰问进IcU裹成木乃伊了呢？嗯？”
郭言成头皮发麻，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眼神疯狂地向站在床尾看戏的萧银河求救！
萧银河接收到信号，
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
动作却快如闪电！
他一个箭步上前，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把将金雅怀里那个正兴奋地咿咿呀呀、挥舞着手看热闹的胖墩
——郭宝
——给“抢”了过来！
动作之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宝乖，医院太吵了，萧伯伯带你去外面逛逛！”
萧银河熟练地把家伙架在自己脖子上，
声音温和得能融化冰雪，
“带你看大坦克去！轰隆隆！好不好？”
家伙被举高高，
视野开阔，
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咯咯直笑，
胖手揪着萧银河的头发，
哪还姑上病房里的暗流涌动。
“咿呀——咿呀！”奶声奶气的欢呼。
萧银河扛着兴奋的家伙，
脚下生风，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头也不回地溜出了病房，
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蓓贝和六个“粽子”。
郭言成看着蓓贝那张越来越近、笑容越来越“核善”的俏脸，
感觉比面对王扒皮时压力还大。
他咽了口唾沫，
脑子里灵光（作死）一闪，脱口而出：
“老婆！我…我是金雅打的！你信吗？！”
站在一旁抱着空果篮的金雅，
瞬间满头黑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蓓贝闻言，
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挑，
目光缓缓扫过病房里其他五个“粽子”
——脑袋糊着苹果渣的疯子、擦着脸的炮手、安静吃瓜的罗文绘、吊着胳膊看平板的付兑、以及“怀员的蟒蛇。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你当我傻？”的温柔疑惑：
“哦？你是…金雅妹妹一个人，
把你们六个人，
全都打进了医院，
裹成了这样？”
话音刚落！
只见靠墙坐着的付兑，
眉头都没动一下，
却异常麻利地用那只没受赡手撑着床沿，
艰难但迅速地站了起来！
他对面的疯子和炮手瞬间心领神会！
疯子忍着脑袋疼，
呲牙咧嘴地坐起身。
炮手更是猛地把吊着的石膏腿从架子上挪下来，
单腿蹦跶着。
三人眼神一碰，立刻达成了“风紧扯呼”的共识！
疯子一把搀住付兑没受赡胳膊，
炮手单腿蹦过来架住付兑另一边。
“哎哟！老付！慢点慢点！我扶你去厕所！”
疯子扯着嗓子喊，演技浮夸。
“对对对！憋不住了！快走快走！”
炮手配合得衣无缝。
三个伤残人士，
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
如同逃难般，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病房门挪去，
路过蓓贝时还点头哈腰赔笑：
“弟妹您忙！您忙！”
蟒蛇也不再冷酷，
托着那个大肚子：
“你们等等我！”
也跑到外面去。
罗文绘那双沉静的眼睛里，
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名为“求救”的信号！
她无助地看向金雅。
金雅反应极快！
立刻放下果篮，
一个箭步冲到罗文绘床边，
推起她的轮椅，
低声急促道：
“文绘姐，我推你出去透透气！”
两人也迅速加入了撤离大队。
“砰！”
病房门被最后离开的炮手用屁股顶了一下，
重重关上。
门外走廊。
萧银河正扛着宝，
指着窗外远处停着的几辆坦克模型逗孩子：
“宝看！大坦克！轰！”
家伙兴奋得直拍手。
而刚才“上厕所”和“透气”的几位，
一个不少，
全都贴着病房门，
耳朵竖得老高，
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笑容。
付兑靠着墙，面无表情，但耳朵微微动着。
疯子咧着嘴，无声地傻笑。
炮手单腿站着，甚至开始模仿拳击比赛解，
无声地比划着口型：“Round one！ Fight！”
罗文绘坐在轮椅上，
微微侧着头，
清冷的脸上也难得有一丝好奇。
金雅则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病房里隐隐传来蓓贝拔高的、带着哭腔和愤怒的训斥声：
“郭言成！你长本事了啊！慰问基层？文职工作？签签字喝喝茶？！”
“签成木乃伊了是吧？！喝进IcU了是吧？！”
“孩子才多大？你让我守寡吗？！啊？！”
“上次喀拉哨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完！这又添新伤？！你是不是觉得老娘提不动擀面杖了？！”
门外的听众们听得津津有味。
炮手无声地挥拳：
“左勾拳！漂亮！嫂子攻击力爆表！”
疯子无声地捂心口：
“啧啧，老郭这波伤害吃满了！”
连付兑都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而被萧银河架在脖子上的郭宝，
听着门缝里隐约传来的妈妈愤怒的声音和爸爸微弱的辩解，
眉头皱了起来，
似乎觉得太吵了。
他伸出两只肉乎乎的手，紧紧地、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脸皱成一团，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咦~”
萧银河感觉到家伙的动作，
低头一看，
哑然失笑，
轻轻颠吝他：
“宝乖，不怕，萧伯伯带你去看真的大坦克，轰隆隆，比吵架好听多了。”
罢，抱着捂紧耳朵的家伙，
朝着走廊另一头真正的坦克展览区走去，
把一地的八卦留给了门外的听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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